柳儿说不过清漪,跺跺脚,脑子思来想去的,竟终于被她想到一个可以转移的话题,“小姐莫说奴婢了,奴婢这里突然想起一事来,那日公子买了个金镶玉的发簪,如今,可有送给小姐?”
提起这事,清漪也“咦”了声,“差点把这茬忘了,没有嗳,他那日说了是给女子今日出游所戴,今天我戴这翠玉珠钗的时候,也没见他说什么,难不成,真的是准备送给……”说着,她看向二公子的院落方向。
柳儿同往那处看去,顿悟点头。
……
“阿嚏”
齐连琛打了个喷嚏,喷出了鼻腔里的胭脂粉末。
“可是堵了鼻腔了?”竹儿忙用丝帕沾了清水,就要抬手给他擦拭。
齐连琛不着痕迹地把她的手拂开,自己洗了洗脸,而后擦净,像是想到了刚刚那一幕,他的嘴角浮起几不可见的微笑,“还挺呛。”
那竹儿一听,忙紧张地问道,“呛?莫是粉末入了喉了?”
齐连琛难得地回了她一句,“爷不是说的胭脂呛人。”
“不是胭脂?”竹儿略一细想,有些明了,三公子该不是说,呛人的是三少夫人吧。想到三少夫人此举,她不由说道,“少夫人也是,怎可以随便捞起什么就往你脸上倒呢?这若说捅入了眼睛里……”
“竹儿!”齐连琛沉声喝断了她的话,此时也收起了刚刚的那丝微笑,一脸阴沉,“进府这么多年,该知道身份之别,有些人,不是你能说的。”
说完,他径自去找了身干净外袍换上,再也不看向竹儿那煞白的脸。
此时,竹儿的手脚都冰冷了。
九年了。
她跟着齐连琛伺候起居已整整九年了,三公子对待下人并不刻薄,从不打骂,虽然不像有的主子,把贴身伺候的人儿当心腹,三公子从不跟她说心事,但是也不见他对别的什么人说心事,哪怕是众人耳朵里传的二少夫人。
这么多年,三公子的举动都看在她的眼里,她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是一个面上嬉皮笑脸、不正不经,而骨子里是个很规矩的人,而且有颗仁善的心。她也一直认为,就算她不是他的心腹,可在他的眼里,自己应该也是个快近乎亲人般的存在。
可是今天,他训斥了她!
虽然婉转,却已让痛入心扉。
原来,不管陪了他多少年,丫鬟就是丫鬟,哪怕是被默认了的妾室,也敌不过他身边入门不过数月的原配。
此时,齐连琛已穿戴完毕,走到门口撩开布帘的时候,突然又顿了顿,头也不回地沉声道,“今日之事,不要告诉娘。而且,希望以后我身边发生的点点滴滴,最好不要再传入娘的耳朵里,除非我自己去说,或是清儿去说。这么多年,竹儿你也该明白自己的立场了,你是独立的人,不是娘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
说完,他闪了出去,徒留竹儿跌坐原地。
……
这日,齐府上下,用了早膳,敬过早茶,上午便举家在佛堂祭拜了天地祖先,早在前一日就请了附近寺庙里的沙弥、和尚们进府诵经、祈福。
府内的仪式忙了一上午,中午用了午膳后,刘管家就早张罗了车轿、马匹等候,正式出游。
老爷和公子们骑马,走于队伍前侧;大夫人和三房少夫人坐轿,皆是四人轿子;剩下的夫人们、小姐们和姨太太们则被分在两个马车内。
今日,病残的大公子,还有鲜少出门的四夫人母女,自然没有出府去凑这个热闹。
六小姐不知为何迷上了佛经参禅,也没有出府。
只有四小姐一个小姐出了门,跟母亲二夫人还有敏姨太太同坐一辆马车;三夫人、五夫人和新纳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菲姨太同坐一辆马车。
据说,这是二公子的特别安排,自从他将敏姨太的贴身丫鬟扶成姨太太,和她同等身份,为了怕她欺宜菲儿,平日在府里的时候,只要他能顾得上的,都会将这二人分开,如今出游,也正好赶上两个小姐不出来,所以,他便将菲儿安排在三夫人的马车上。
一路上,三夫人那双鬼机灵的凤眼,一个劲地盯着菲儿的脸瞧,越瞧那嘴角的讽刺就越浓郁,倒是五夫人慈眉善目的,和菲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路还算平静。
齐府这日的行程,主要是去城西的观音庙祈福,顺便让几个少夫人、姨太太求求送子签。
端午这日的街上,自是热闹非凡,但是有富贵人家成队车马轿子的出行的,也不是单祁家一家,其他官宦也早有开辟道路过去的,所以,一路上,路边的平民百姓也不会很闹哄,都知道自觉地避在一边。
却说队伍正走得好好的,突然队列最前一阵喧闹,队伍停了下来,许久不见前行。
清漪不由撩开轿帘,问着随行一侧的柳儿,“出了何事?”
队伍不是太长,站在轿旁的柳儿也能看得分明,“好像是二公子的马,惊了一位姑娘,已经让常喜去把那姑娘带到路边去了。”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