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清漪忐忑不安的已坐上了回门的马车,她现在身上穿着同样的大红锦袍,布料和喜袍似乎是同匹,料想应该是迎娶她之前,便都将全部数套衣衫都备齐了。头上的发髻,是竹儿梳的,与平日在齐府的不同,更显正式,头饰不多,却足以挑战她的耐重能力,她真的是快要崩溃了。
驾车的马匹像是被饿了三两天似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抬起他钉了马掌的蹄,走得慢慢吞吞,清漪巴不得越慢越好,最好是中途来个车祸什么的。听同行的齐家嬷嬷说,这样慢慢地走,是为了给回门路上两边的乡里邻居看清楚,这齐家让新媳妇带了多少回门礼,都有哪些回门礼,以昭显夫家的大方和富贵。
是挺大方的,把那些男女配饰首饰、新锦衣锦裙、锦被罩面,甚至银两金叶啥的,全都摆在青天白日下,供人观赏,走得这么慢,也不晓得齐家有没有聘请保镖之类,这也不怕路上遇贼给偷了去?
临行前,柳儿也不知是从哪里打听来,说这齐家嬷嬷的任务,就是到了王府后,把齐家给她准备的这些回门礼,一一摆出来,众人赏够了,再亲手交到王府管家嬷嬷的手里,专门事宜,专人处理……
轻轻以丝帕掩住唇,清漪心里像是在跳鼓一样七上八下的,再这样晃下去,精神都要崩溃了,侧眼一瞧,柳儿那丫头早就头一点一点地,显然是被晃悠地睡着了。
清漪无聊地紧,偏偏按规矩,她又只能窝在马车里,如果不是因为怕把头饰拿下来后,就再也插不回原来的模样,她早就拿下来观摩研究了,如今,在心里压力极大的恐慌之下,她决定找同车邻座的清醒人士,闲聊闲聊,打发点时间。
与她同车而坐的清醒者,自然就只剩——三公子齐连琛了。这家伙就像是毒瘾发作似的,靠在车壁上,没精打采地不知道发什么呆。
话说回来,今早起床后,如清漪所料,齐府一大早,就把昨夜梅儿引诱二公子的事传得添油加醋、沸沸扬扬,甚至还传说府里三位少夫人同时会审……
对于昨夜莫名酒醉昏睡的事,齐连琛是只字未提,像是全然不介意,可听到清漪也参与夜审梅儿的时候,反倒是流露出让她难以理解的神情,好像……带着几分不屑和责备。
当然,他什么也没说,就一颠一颠地找管家去了,说是要检查下回门礼,可清漪猜测,估计又是趁机私吞点什么,拿去典当充赌本吧。
轻咳了一声,“三公子啊。”
齐连琛慢悠悠地把睡眼对上了清漪,像是梦游状态一般,“娘子,你叫我?”
难道她还有别的人?对,确实有,不过是心里面的人。清漪暗暗磨了下牙,嘴角的笑容却柔美,“妾身只是想问问,你口渴了么?”不是她想关心他,她只是要开始话题而已。
齐连琛睡眼像慢镜头似的眨了下,而后伸开双臂,张大嘴,扭转了腰,“啊呵——”一声,眼角已眨出半滴昏睡水珠。
好大一个呵欠!
看着他那副不成器的邋遢样,清漪嘴角微抽,竟想一拳打过去: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相和这个好家境,上天都把这么好的都给了他,甚至……甚至还让她专门穿越来给他当老婆!不说别的,就说这张脸,再怎么不济,在现代也能混成个偶像派明星,可是他……
想要跟他说话的荡然无存,清漪别开脸,硬挤出几分柔软的声音道,“既然三公子不渴,那你就再小憩一会吧。”
齐连琛眨眨眼,一个呵欠过后,看样子是精神了,露出他惯有的嬉皮笑脸的模样,主动凑过来,“为夫不困,只不过好久没有碰到我的老朋友,实在是手痒得很。”说着,他双手在空中抓了抓,而后无限哀怨地叹口气。
清漪后悔极了,她怎么就脑子抽筋地想起跟赌徒聊天?
面上装作茫然,心底却嗤之以鼻,“老朋友?妾身不懂。”
“啊……,就是牌九、骰子!”说到赌,齐连琛眼睛一亮,人越发往清漪身边靠了靠,大有拉她为盟的架势,“娘子不知其中乐趣,真是……真是……真是无法形容啊。”
清漪差点失笑,应该是不学无术的他,不知道何种词适合形容吧。
她似真似假地惋惜一叹,“可惜,今儿要陪妾身回门,委屈三公子先忍一天了。”
不想,齐连琛听了,眼睛越发有神,“娘子,出嫁从夫,当以夫为天,是不是?”
“呃……”这个男人是想怎样?
“嘿嘿……”就听齐连琛小人得志地笑着,而后扭了头,从他随身带着的包裹里翻腾起来,不一会,他再回头时,手里已抱着一样物件。
清漪崩溃了!
她不想不到这个男人当真嗜赌至此,竟然连陪同她回门都偷偷地藏了骰子和骰筒在身边!
就见那笑得好像看见了金山似的男人,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娘子,为夫闷了,陪为夫玩两把?”
“……”她想无视。
“咱们玩最简单的,赌大小?”
“……”他不会是想玩真的吧。
“娘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