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侍卫走到甯宏方的书房外,裴禹便站在门口没有再往里走的意思了, 侍卫见状疑惑道:“少爷, 您可以进去里面等着老爷的。”
裴禹笑着摇了摇头, 语气平易近人,“我还是不去父亲的书房里面等了,书房里想必有很多重要的书籍信件, 我进去也不太合适。”
侍卫愣了一瞬,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看向裴禹的神色瞬间多了些许同情, 再开口时语气都柔和了不少, “老爷便是吩咐让少爷再书房等着的, 您进去没有关系。”
“不用了, 今日天气很好,我在外面等着父亲过来便是。”裴禹微笑道。
“这……”他看了眼书房的大门, 又看了看裴禹坚定的表情,只能垂首听命, “都听少爷的。”
八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只是甯宏方的院落里种满了竹子和各色树木,闷热的风穿过草木也变得凉爽起来, 倒也不会让站在外面的人觉得难受。
甯宏方来时便看见他许久未见变了不少的儿子正笑意盈盈的和他身边的侍卫说话,那个侍卫明面上只是他的贴身侍卫而已,实则是皇上派给他的助手以及明卫,自到他身边依赖,从没见他和谁如此愉悦的交谈过。
“怎么不去里面等?”
裴禹见到来人敛起了笑容, 垂头恭敬道,“父亲。”
甯宏方扫过裴禹乌黑的头顶,视线落在他束发的玉饰上时有一些恍惚,不知不觉间,他的儿子已经到了束发的年龄了。
“进去吧。”甯宏方心里想着事,也不再追问裴禹为什么不进去的原因,率先抬腿进了书房。
待外面的人将书房门关上,甯宏方便开门见山道,“你生病那段时间,可有感到什么异常?”
裴禹垂眼回答,“儿子并未感到什么异常,在今日祖母说起之前,儿子都没察觉到当时的药里有毒。”
甯宏方探究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着,却只能看到他遮住眼帘的睫毛,“这件事事关重大,你须得仔细回忆回忆,不论是异常的人还是异常的事,总会有蛛丝马迹。”
裴禹摇头,“儿子却是并未回忆起什么,自从祖母那儿出来后儿子便一直在回忆,却没想到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那时只觉得喝药也无济于事,身体也更加疲惫虚弱,其他的便没了。”
甯宏方收回视线,看着书桌上的镇纸,淡淡道,“你说刚刚才得知此事,可为父却见你并未震惊慌乱,而像是早知一切一般。”
裴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唇角扯了起来,语气还是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儿子虽不聪慧,却也不算驽钝,自那日祖母探望儿子之后,每日的药便是由嬷嬷亲自煎熬递看着儿子服用才离开,自那之后,身子也确实有了好转,只不过直到现在也还是不似往常健康,依旧有些虚弱,儿子初时只觉得是身子还没有完全好利索,现在想来怕是□□带来的后续影响吧,既然心里早已经有了底,又怎会太过震惊。”
甯宏方闻言表情动容,甯翰轩是个什么性子他是知道的,话少却是难得的聪慧乖巧,也是因此,自从他母亲病后见他很少再踏足静姝院才会对他愈发冷淡,因为他的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和看法,一旦认定便最是执拗,说起来,甯翰轩是他三个儿子里最是像他的一个。
想到这里,甯宏方叹了口气:“你可是责怪为父……”
“儿子不敢。”裴禹抬头,目光清澈,“儿子只请求父亲一件事。”
甯宏方好笑的摇了摇头,,甯翰轩到底还是年龄还小不够圆滑,就连转移话题都如此生硬。
“说吧。”
“锦儿还太小,懵懵懂懂不知世事,嫁到黄家不但不能给甯府带来助益反倒可能惹来灾祸,且锦儿现在也并未到适婚年龄,请父亲三思。”
甯宏方本来还带着笑意的脸一僵,在他儿子心里他便是那种卖女求荣的人吗?
“锦儿之事为父自有考虑,你不用担心。”
“是。”
这样一番话下来,两人便都没有话说了,见裴禹只垂头站着不发一言,甯宏方摆手,“无事了,你回去吧。”
*
坐在床上,裴禹把弄着手里的玉佩,玉质清润,一看便是难得的好玉,玉上刻着一个字——承。
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字,裴禹眼里思绪翻滚。
在原主甯翰轩的记忆里,下一任皇帝的名字叫做颛顼承,传闻他离宫十二载,一直在外与名师学习,直至及冠之年才被接回宫,皇上对自小没有养在身边的颛顼承却甚是宠爱信重,待他一回宫便将他带在身边学习,传言颛顼承聪明好学,不到一年便有所建树,皇帝也因为身体愈发不好想要退位修养而将皇位传给了他,让年仅二十一岁的颛顼承登了基。
这只是民间传言,在朝廷官员们的口口相传中,颛顼承的身世远没有传言那般美好,有人说颛顼承是弑母后逃离出宫,也有人说颛顼承根本不是皇帝的儿子,关于他身世的说话多种多样,却没有一个是好听的,颛顼承聪敏好学确实不错,可世人却不知他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