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君又问当日作案细节,齐指挥使也能一一对答得上,最后自伏于地:“臣该死,受妖人蛊惑,辜负圣恩。然此事家人都不知情……”
他也参与其中,自知罪责难免。
不待他说完,冯妙君就冲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齐指挥使躬着身小心靠近。
“再过来点。”
齐指挥使走到她跟前二尺处才站定。
陈大昌知道她道行精深,也不阻拦。
“你说得很好,不过——”冯妙君悠悠道,“我不信!”
齐指挥使骇然变色,正要开口申辩,不意女王皓腕抬起,拇指、中指翻开,一下按在他两侧太阳穴上!
一阵剧痛来袭,紧接着就是头晕目眩。齐指挥使抬头,却见天旋地转,连壁上的明灯都像是变出了好几盏幻影。
女王正在说话,但声音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变得压抑绵长又沉重。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感受。陈大昌只听到冯妙君轻声细气问他:“好好想想,掳走苗涵声的主事者,到底是谁?”
齐指挥使张了张嘴,没说话,身躯却微微发抖。
冯妙君知道,他正在天人交战,一方面受了她秘术驱使,潜意识里又知兹事体大、本能地想要保守秘密。于是她将问题又重复一遍,而后重重叱了一声:
“说!”
这最后一字如刀如剑,直刺入齐指挥使脑海,让他冷不防一个哆嗦,心底那层戒备瞬间就被扎破。
他也不抖了,目光慢慢涣散,终于平铺直叙说出了一个名字。
站在边上旁听的陈大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冯妙君面沉如水,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在齐指挥使耳边打了个响指。
“嗒。”
他应声醒来,满脸茫然,不记得方才这短短几息之内发生过什么。
冯妙君挥了挥手:“代替你儿子,坐牢去吧。”
待他被押走,陈大昌低声问道:“这就前去捉拿?”
“不急。”冯妙君十指在胸前交叉,“连我都觉意外,你觉得百姓能信?纵然有齐指挥使这个人证。”
“苗涵声被寻回的消息一发布,他就坐不住了,指使姓齐的来混淆我的视听,想栽赃到赵汝山身上,嘿!”她眯起了眼,“他在这里仍是树大根深,想抓到他、杀掉他不难,难的是让旁人无有异议!”
陈大昌明白:“我们需要更多证据。”
“何止?”她淡淡道,“要铁证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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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月公主刚喂儿子吃过饭,先前出庄的使女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篮子:“公主,这是您要的枣泥茯苓糕,还热乎着呢。”
篮子揭开,里面是个小小的暖盒。盒身很厚,里外三层,打开来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张精致的火符。因此尽管在户外逗留近一个时辰,盒里的茯苓糕还是热气腾腾,像是刚刚开笼。
晗月公主从小就爱吃这一味,何况她最近心绪不宁,而此物有健脾渗湿,宁心安神之效,正是她眼下所需。茯苓糕也是一种很特别的点心,必须趁热入口才有绵香甜软之味,一旦放凉就结块,那么甚至不必啃咬,只用手搓都能簌簌掉粉,口感更是渣得要命。
晗月公主捻了一块送进口里,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打赏外出买点心的使女。
不过她吃到第三块时忽觉有异,皱了皱眉,从口中取出一张指头粗细的字条。
这字条是叠成小块塞在茯苓糕里,边上的使女见了大惊,当即跪下请罪。晗月公主不理她,顺手打开看了两眼。
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臣鲁闻达求见,候于锦棠厅外。
晗月公主眉心微动,微微吃惊:竟然是他来求见?
鲁闻达是谁?前峣廷鲁太师是也。他教出名将贤臣如云,就连峣太子苗奉远、苗奉先兄弟都曾到他门下听讲。
峣地换了新主,旧臣各有升迁,唯鲁太师还住在太师府里。女王也敬他三分,并未革去“太师”之称。
对于这位前廷的老人,晗月公主由来尊重,并不细想就道:“请进来说话。”
边上侍从赶紧劝她:“女王有令,不让旧臣前来打扰您与小主人。”
晗月公主怫然不悦:“鲁太师不是外人。他年事已高,外头又冷,让他一直候在那里像什么话!”
说到底,女王对这位闺蜜也真是不错,所以她一沉下脸,侍从也未敢再多阻拦,很快将鲁太师领了进来。
晗月公主出门来迎,鲁太师躬身就要行礼,前者一把架住他的胳膊:“莫要多礼,我已经不是太子妃了。”
鲁太师这才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她,而后长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
他年近九旬,背板还挺得笔直,精神更是矍烁,面色红润,中声依旧十足,依稀见得到青壮年时叱咤沙场的影子。
晗月公主笑道:“出了什么事?”
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