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心里虽那么想,嘴上却没说出来。金蟾所说之事是真是假,她心里自然也有了分断。
看来,无相子和白茶妖手底下的封印不只是妖藏阁的头号大敌,也是蟾宫的。
“妖藏阁在黄昏裂缝算得上是实力顶尖的存在,头一回碰到这样的事,我们也是想借一借庇护的。只唯恐掌柜和账房不想管这事,这才出此下策。”
金蟾缩在椅子上,早已没了刚进门时的威风,倒像是个为什么事忐忑的小妖怪。
“不曾想掌柜眼光清明,是我等卖弄了。还请掌柜别往心里去。”它忽然站起来,朝着白霜抱拳一礼。
这一俯身下去,却是久久都不肯起来。
它盯着自己脚下的那一小方地砖,严肃道:“还请白掌柜对此事守口如瓶,若是让贪心者知晓宫主身归混沌一事,只怕过去的惨状将会再次重现。”
“我等虽未亲眼见过,但蟾宫中的历史是如实记载了的。这片土地能承受欢乐和繁荣,但我们不忍见其受难。愿掌柜体谅。”
“你就安心吧,我也不愿看这里被人争夺,成为废墟。”白霜赶紧将它扶起。
她略一想,道又问:“不过,你之前说无相子在刻意试探,那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金蟾摇头:“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宫主是黄昏裂缝的伴生妖怪,除了他,世间没有谁能真正驾驭这片三世之外的土地。除非是和他一样的伴生之妖。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找到那样的存在。”
“长时间的安稳,总是让人容易忘记过去。无相子在妖中也算得上是个年轻小辈,性情张狂倒也正常。可惜,不行正道之事。着实可恶。”
金蟾说着,气得的鼻息里差点喷出火来。
白霜亲自给它倒了杯茶,它看也不看的接过去直接灌进口中。她转向窗户,幽幽道:“如此说来,我们妖藏阁能无视蟾宫的条规和那封印斗上一斗了?”
话音刚落,白霜又在心中苦笑一下。
蟾宫都拿封印没办法了,妖藏阁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在没怎么交手的时候就夹着尾巴逃跑。
只是现在看来,这样尴尬的状况还是挺让人唏嘘。
“只要妖藏阁行事磊落光明,又如今天这般证据凿凿,我们蟾宫自然是站在妖藏阁这边的。我们虽没有宫主坐镇,但灭掉谣言重塑声誉,蟾宫很是在行。”
金蟾随着她一道站在窗前,遥看天际。
“说句不怕白掌柜笑的话,这次蟾宫的威严和黄昏裂缝的安稳,是要仰赖妖藏阁了。”它的语气并不平静,甚至带着显而易见的艰涩。
白霜怔了一下,心里却也是情绪翻腾。
这个曾经写入神话历史,三世拼尽全力谁也无法收归囊中的神秘之地。居然有“仰赖”她们的妖藏阁维持平稳的一天。
真不知是该感叹,还是该拧一下自己,看看是不是做梦。
一席话说完,白霜心里已然是另一番心境。金蟾似乎也一样,看白霜的眼里都多了几分信赖。
她和它重回烧烤宴席时,另外那几只金蟾却已经微醉。
金蟾瞧着它们,赶紧道:“白掌柜,今天就先告辞了。再喝下去会有损蟾宫声誉。你们,万事小心!”
末了,又补充道:“不管有什么消息,蟾宫都会在第一时间传过来。告辞。”
“金蟾使慢走。”白霜客客气气相送,惹得貔貅和百炼十分不满,寒川也是拉长了脸,墨狄虽然别扭,却不敢生气。
腾蛇不问世事,像个忠心的护卫和朱颜一起把金蟾们送出去。
但那箱子“证据”却有大半被留了下来,还在客房里时,金蝉就说过,这箱子证据它们只挑几件去堵住某些妖的嘴巴。
剩下的,白霜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她见金蟾们都走得没了影,这才从木箱子里把那个真正的长命玉锁捡出来,叫墨狄送去给那双夫妇。
为防再次遭堇色和无相子下手,她还特意将一张护妖符化作灵灰封印进去。
“掌柜,那蟾宫是不愿意管封印栽赃陷害,损我们妖藏阁的事?”墨狄抓过长命玉锁,终究按奈不住心里的怨气。
白霜轻笑:“没那回事,不过,自己的敌人还是自己料理比较好。”
“且它们也答应我了,无相子和白茶妖在这黄昏裂缝行不义之事。又是挑我们妖藏阁杀鸡儆猴。我们可以不用太过顾虑规矩,只要证据在握,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白霜此言一出,那边的炼器三人组才算是恢复了一些好脸色。
“哼!还算它们不太瞎。”貔貅抄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迫不及待放入口中。
寒川摇摇头,分出一只手送去一绺冷风在那块牛肉入她的口前穿透牛肉,把滚烫变成常温。
貔貅却没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直接大口嚼起来。
倒是一向脾气火爆,说话也比较唠叨的百炼安静的窝在椅子上,晃着腿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