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树妖陡然停住,双手握得骨节咯吱响,妖气自他的脚下旋转而起,是一阵卷着银杏叶的风。
就连身前的碧绿珠子都飘起来。
他瞪着天机,恨不得将其拆了骨肉喂狗。天机好心情的勾起嘴角,终于抬起眼皮子瞧他。
“注意控制自己的怒气,别失手弄坏了阵法。否则公主不会饶了你的。”天机好心提醒。
树妖越是愤怒他就越开心。
弥芥被绿光吸引,目不转睛盯着树妖身前被风托起来的绿珠。这一看,她却心下一紧——仿佛被吸进去一般!
这种感觉很诡异,她明明躺在玉台上,却完全听不到树妖和天机又说了什么。
像是自己的灵魂忽然被绿珠抓住,一把扯了过去,直接灌进那颗圆润的珠子里面,有那么一瞬,她好像听到有谁在喊自己。
“弥芥——”声音急切却又飘忽不定。
像是弥陌的声音,好像还混合着拍打什么东西的声音。突然,树妖的怒吼将弥芥震回清醒,她喘着粗气移开目光。
幻觉?!
不,不可能。那珠子绝对有问题!弥芥放开天命梭,心里浮出大胆却又难以自制的想法。
哥哥被抓的另一半魂元,会不会就在这树妖胸前的绿珠子里?!
可惜,她还未来得及证实,树妖就拂袖转身回了那方椅子上。天机将手里的朱笔和墨碟一丢,笑道:“我们开始吧。”
“你最好祈祷一次成功,否则,刚才你说过的话我就全部用手段还给你!”树妖冷笑。
“你没那个机会,好好在边上吃着手指头看吧。天命梭真正的力量,不是你们这种妖也能使得动的。”
天机不甚在意的挑了一下眉梢,手上立时多了十条细细的花绳。
树妖哼一声,捏起身前的绿珠转了转,绿珠在他的眼睛里变成了一个透明的囚笼,里面有个影子在拍打叫唤。
树妖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那又如何?你就算是成功利用这小丫头操控了当今司幽皇帝的命运,最后也会什么都没有。难不成你还真以为出了银杏树的禁制,就能回天命梭里面?”
树妖转着珠子,怒气也消减了不少。
“回来作甚?也不过是被拴起来。如今我拿到了‘钥匙’,要的是自由。”天机看着天命梭,目光冷峻。
树妖瞥他一眼:“失去真身的灵力和银杏树那样的强大依附,你的自由不过是无根之木。活不长久,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不长久也比你这种甘愿做他人附庸的老妖怪强。”天机勾唇嘲笑。
树妖甩开珠子,指着他怒喝:“别以为你有公主撑腰我就不敢动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寄居在我这个老妖怪的真身里的!”
“你能不能安静些?没听到我说过开始了吗?”天机不软不硬的说。
“……”树妖气得差点翻白眼,只顾着咬牙切齿却又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他们拌嘴却让弥芥心里绷紧的绳子松缓些许,她偏过头,看定树妖:“弥陌的半片魂元在你的那颗珠子里?”
此言一出,万籁俱静。
天机手上正往天命梭而去的线也停住,他惊讶的看着弥芥,后者却只是看树妖。树妖呆了一下,不屑冷哼。
“是又如何?你一个将死的臭丫头也要来管老子的事?”树妖恶狠狠盯着她。
他不敢对天机吆五喝六,但却是不会给这个即将死在这里的人类小丫头面子的。又正好在气头上,拿来撒撒气很合适。
弥芥咬紧下唇,不说话了。
是就好——
她此时就是一条被放在砧板上的鱼,天机手里细得像丝线的细绳就是悬在她脖子上的刀。
树妖再警惕,也不可能对她说谎。
“都要死了,还有心情说闲话?”天机垂眸看她,脸上有大半都笼罩着阴影。
弥芥的心脏骤然缩紧,下意识握住挂在身侧的荷包。里面除了天机当日给她的银杏叶,其实还放着另一样东西。
只不过那是她十分不想用的东西。
但,不得不用。
她抓紧荷包的同时,天机手里的花绳陡然穿过天命梭,瞬间变成三条泛着光的白线和七条不同颜色的细线,这些线排成一排扎进弥芥身下的玉台中。
不过刹那,玉台上的符文全部亮起!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弥芥扯下荷包一把按在立于玉台边上的天机身上,迅速催动身体里并不多的灵力。
尚未反应过来的天机霎时被弹开,她看都没看他一眼,反手扯住天命梭用力一拽!
紧接着翻身跃下玉台,以疾风骤雨的身法驱动灵力扑向惊愕的树妖——手里的荷包按在树妖身上之际,布片四分五裂,露出一串刻着符文的珠子来。
她把天命梭叼在口中,空出来的那只手拽下树妖胸前的绿珠。
而那串按在树妖胸口的珠子,正是她回家那日假弥陌送给她的九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