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那么强了,为何还……哎!转瞬间,浮生如梦。就连现在,江羽书都还像是在做梦。
自己不是死了吗?为何又会活着,还遇见了同门?
“师兄,你想吃什么?干馒头还是水泡馒头?”正想间,少年已经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摸出一个油纸包。
江羽书的嘴角抽了抽,干馒头还是水泡馒头,听起来都不好吃啊!
他还未开口选,少年又自言自语道:“不过师兄你的伤太重了,有才醒来,还是吃水泡馒头的好。”
“抱歉了师兄,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只有自己带的东西可以对付一下了。”
说着,少年手脚麻利的拿出方才的竹杯子,撕碎了馒头放在里面,再倒上水。
江羽书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抿了抿唇,道:“师弟,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我明明已经、已经不可能再出现的。”
少年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
“找到师兄的不是我,我是被分过来照看的。听说是师父他在河里面捡到了只剩一口气的师兄,真是好险。师兄,你是一个人跑去对付那些妖邪的?”
他把竹筒端到江羽书面前,还用木勺搅拌了,一勺一勺的喂给他。
江羽书一开始抿着唇不张口,但拧不过少年的苦口婆心,还是乖乖喝下。他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
因为少年的眼睛在问他时,是刻意避开的。
“是。”江羽书推开尚未喝完的水泡馒头,偏过头,“我原是想要斩草除根,放出被锁在那里的式神,然后同他一道杀绝邪妖。不曾想,竟然被反咬一口。”
只他不明白,自己都肠穿肚烂了为何还能活下来。
清除瘴气的驱魔师们回来的时候,江羽书已经能住着棍子慢慢走动。他立刻就去找了师父询问自己为何还活着。
神色冷峻的师父并未多说一句旁的话,只道:“你与那妖孽的符契并未断干净。在他失去意识之际,妖力乱窜,影响了你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
“更有妖元的力量让你的身体得到最大的好处,所以你活下来了。不过。”师父难得的抓过他的手,握紧,“你也因此灵脉尽损,只能是个普通人了。”
江羽书脸色惨白,唇瓣哆嗦了好几次,才弱弱的说出两个字:“师父……”
“念在你曾是师门的得意弟子,在此事上所有错,却也无意中促成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好事。师门便不再追究你的过错,待伤好些,你就走吧。永远离开离尘宗。”
江羽书点点头,除了灵脉尽毁这件事他感到地动山摇的震惊外,居然意外的平静。
被逐出离尘宗是他早就料到的结果,只不过在他的预想中,是被废掉再赶出来。如今看来,自己和被废掉也无甚区别。
和小师弟待了几天后,他留下自己的法器,头裹白布离开了深山。
从此,他和离尘宗再无瓜葛。临走那天,居然在山崖上碰见了师父,他还是在那里采药。
只是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等他。
“羽书,为师从这方山崖下把你救上来,却没能让你走到最后。如今你成了普通人,也要好好的活下去。”男人放下背篓和药锄,同他并肩站在山崖边上。
初遇那年,这孩子才六岁。如今,却已经是十七岁的少年了。
再也不需要他牵着手才不害怕山崖,也不需要他将他托在肩上才能看见远处的风景。为师为“父”,自己终是没能做到最好。
“多谢师父提点。”江羽书看着这个不曾老过的男人,心里不上不下的。
男人却突然转脸看他,一贯冷峻的面容上,竟爬上了歉意。江羽书愣住,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师父,你——”他迟疑着要不要问出口,师父这是怎么了?
男人抬手制止了他,苦笑道:“为师那天对你说了谎,但为师不是忌惮你,而是真的找不到封印之法了。唯有你身边的式神才能作为阵眼的灵力来源压制妖邪。”
“不过,宗门里有些老家伙忌惮你也是真的。如今,你已经成了普通人,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为师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以后,你保重。”
男人拍了拍江羽书的肩膀,依旧是温暖沉稳的力量。
江羽书动了动嘴皮子,还想再问什么。可男人没给他这个机会,转身提起背篓和药锄离开。
“师父!你也保重!”他用伤好以来的第一次大喊对着那个背影道。
男人的身影顿了顿,继续往前。江羽书呆呆站了一阵,转过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深山里云雾缭绕,很快就淹没了两人的身影。
离尘宗,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神奇。
心思叵测者有之,暗怀鬼胎者有之,不安分者有之,混日子者有之。这里的人也只是寻常的人,会妒忌,会羡慕,会生气,也会暴怒。
还有像师父那样的,表面上看起来冷漠,实际却为不少事操碎了心。
生而为人,活在现世。那会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