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家神,可为什么,自己却觉得她比唐家最厉害的人还要强大?
唐玉章捧起手稿,和剩下的虫子一起放在衣裳里。而后,他小心翼翼的将衣裳包起来,又去找了尖利的瓦片,在镜湖边挖个坑,埋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正好碰到焦头烂额的乌鸦。
她以为他又被谁带走了,吓得面无血色。见到唐玉章的时候,刚开心一点,又被他重新沾满鲜血和泥巴的双手惊得差点昏过去。
“小少爷,你这是去做什么了?”乌鸦拉起他的手,老嬷嬷也从家里走出来。
唐玉章只草草道一声没事,就抓着她问昨晚蜉蝣的情况。乌鸦呆了呆,但还是如实回答。
“家神大人把身上的那个能避火的水圈给了我和嬷嬷,随后她又转回了火里。说是,要去寻小少爷的手稿……她怎么了?”
乌鸦略略放低身子,看着唐玉章。
嬷嬷也走到他身侧,但没说话。她在方才醒来时,已经听乌鸦说昨晚是那个家神大人救了她们。
若不是有小厮在门口不方便,加上小少爷又不见了,她们两早就去镜湖那边感谢救命之恩了。
小少爷和家神大人都交代过,对其他人要隐瞒家神大人苏醒的消息。
所以她们自然不敢张扬开。不过,乌鸦和嬷嬷还是连脸都来不及洗,就四处寻找唐玉章的身影。
“我累了,等一下再说吧。”唐玉章刚说完,就有小厮跑过来。
乌鸦和嬷嬷心领神会不再追问,只是对着他的伤长吁短叹。唐玉章却无所谓道:“没事,沾到泥土的是布条,换一条就好了。”
那厢,小厮一口一个小祖宗的叹,连忙转身跑去拿药箱。
唐玉章安安静静回到家里,换掉手上的布条后,他把手放在心口的镜子上,久久都不曾移开。
“小少爷,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煮。”乌鸦望着他的两个青眼窝,心疼道。
唐玉章摇头:“我不想吃,让我再歇息一会。”说罢,他干脆倒在自己的床榻上,闭上眼睛。
可惜,睡意全无。
下午的时候,终于有小厮抱着孝衣前来报信,说接他去给祖奶奶扣头烧纸。还刻意提及几位伯伯担心他,才拖到现在的。
担心他什么?担心他被那场火彻底击垮吗?
唐玉章唤来乌鸦,叫她去打盆水来。乌鸦去打水的间隙,老嬷嬷趁机端来一碗肉粥,逼着他喝下。
他闭口不提家神的事又是这副模样,她们心中隐隐觉得可能出了大事。
可她们除了心疼之外,连开导的话都说不出口。当初对蜉蝣有意见的并不只是小少爷一个人。
乌鸦端来了水,仔细给唐玉章洗了把脸。
他有些不习惯,紧紧皱着眉。往日里,这些事都是他自己做,梳头洗脸穿衣,没有一点商贾大家少爷的样子。
但唐玉章喜欢那样的自己,不卑不吭、不骄不奢。
“小少爷,你就暂时忍忍吧。等你的手好了,我自然会把洗脸梳头这等大事交还给你的。”乌鸦拧着巾帕,眉目含笑。
和他如亲人般相处许多年,她自然是明白他心里的想法的。
唐玉章故意咳嗽数声,掩盖自己尴尬的时候,老嬷嬷已经开始给他梳头。乌鸦梳的头,拿不出手。
换上孝衣,收拾干净自己,唐玉章带着老嬷嬷和乌鸦跟在小厮后面去了祖奶奶原来的院子。
现在还未装棺,所以暂时还停在老人家住的院子里。
装棺了才会搬到最大的那间堂屋。那里最为宽广宏大,能容下许多宾客,也方便守夜。
他一身孝衣出现在祖奶奶的院子里时,这里已经飘满了香火的味道。
“玉章来了,快!快来这边!”三伯最先发现他,红着眼过来牵起唐玉章,将他引到躺在木板上,用白布盖着脸的祖奶奶遗体前。
在遗体的头那方的地上放着一个还在燃着纸钱的黑色大砂锅,砂锅边上放着蒲团。
不知是谁塞给他一把纸钱,三伯将他引到蒲团上跪下:“给你祖奶奶烧点纸吧,你能逃过大难,说不定是你祖奶奶在天有灵呐!”
“是啊,你的院子着火之时,祖奶奶就走了。玉章,你也别怪伯伯们没去看你。”二伯也靠过来。
大伯和四伯也站在边上,都是一脸凝重和伤心。
唐玉章在心里心冷笑,他何时变得如此被看中了?不过,他们是他们,祖奶奶是祖奶奶。
“诸位伯伯,玉章虽然不到十岁,但玉章也是懂事的。祖奶奶是我们唐家的老祖宗,她的身后大事,轻慢不得。多谢诸位伯伯挂念。”
他捧着纸钱朝他们行过礼,才跪倒蒲团上。
如此低垂眉眼,温顺好说话的唐玉章可真是不少见。说起话来也是非常中听,几房掌事竟是同时怔了怔。
他们谁都没看见他掩在长长睫羽下的冰凉眼神。
唐玉章撕开纸钱,叠了叠,而后放进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