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长老,你家小徒弟是不是有些不对劲?”阵法外,一个长须极胸的圆润老头睁大了眼睛凑到眉快毛拧成一团的胡长宁耳边低语。
说话时,老头子还不忘捏着自己又圆又肥,且快垂到肩膀的耳垂。
他们此时正坐在阵法正前方的高台上,底下是十丈见边的圆形试炼大阵,专供蜃妖施展幻境所用。阵内净水及膝,共有七十二处灵泉和两处玉台。
玉台相对而设,一边放着大如面盆的纯白色长着犄角的海螺。
另一边是紧闭双眼立于其上的白霜,海螺是蜃妖的真身,此时正升了两只如烟似雾的触角将白霜围在中间。触角后,一双原本懒散闭着的眼睛此时正半睁着,露出蔚蓝海水似的眸子。
那眸子里凶意涌动,正慢慢变成深不见底的漩涡,只等着将面前的小姑娘吸进去!
被蜃妖圈住的白霜面色发白,眼睛也正慢慢掀开,虽然只睁了一小半,也足够提示这个不是试炼,而是蜃妖正打算吃人!
胡长宁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早就攥得跟铁坨一样,他咬紧了后槽牙,唇缝里吐出一串字:“不是我家小霜不对劲,是蜃妖不对劲。蜃妖的眼不该是睁开的!”
“这……”旁边的圆润老头动作一顿,转向捋胡须,“不应该啊。”
是不应该,蜃妖是玄家数百年前就驯养出来的专司试炼的第二代大妖怪。和第一代一样,她出生于大海,是玄家的驱魔师费尽心血抓捕之后净化过的。
脾气温和,妖物本身的妖性早已经被抹杀干净,是强大且安全的妖怪。
只要她一直闭着眼,不管在阵法中制造出怎样凶险的幻境都不会对试炼的对象产生伤害。可以一旦蜃妖睁眼,就说明她体内妖性已经重新生长出来。
但这在玄家是不可能出现的事!
诚然,发现不对劲的不止是他们两个。望台上的其他人脸色也不好看,特别是族长,端方威严的面孔冷似冰雕:“蜃妖是怎么回事?”
他问旁边的大长老,大长老蹙眉摇头:“不知。方才从塔楼带出来放进阵法时蜃妖的眼睛一直都是闭着的。莫非……是那小丫头刺激到她了?”
“区区一个别姓丫头怎么有刺激蜃妖的本事?”族长望着塔楼的方向,心里的沉重随着上面萦绕的黑气又深了几分。
大长老天生一副温和嘴脸,见自己的大哥否定他只能苦笑:“蜃妖妖性已除,此番忽然重长妖性。怕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族长,是否要把经手的人都叫来问话?”
“你去安排。”族长点头,目光重回试炼阵法上,他在考虑要不要叫停。
然而,还没等他心中有结论。坐在宗外师长首座的胡长宁忽然猛地站起,椅子被他的动作推到后面,将他边上的那个圆润老头子都吓一跳。
“族长,我请求停下试炼!太危险了。”胡长宁目光焦急,起伏不定的胸腹显示着他的担忧。
甚至,还有点自责。关于进宗门一事,他应该再强硬一些的,纵是白霜在如何甩赖皮,时间一长她也会听话的。怎么就被那壶杏花酒和玄凤那小子给诓得松口了?
啧啧啧!周围响起小声的咋舌。
好几个先生瞧他的眼神都很是不满,在他们眼里只看到胡长宁因私废公将近一年时间。回来后又为一个小丫头东奔西走,争得“破例试炼”的机会。
现在倒好,他竟然要叫停?!真是烦人。
不止是那几个先生,还有各舍得到特殊允许前来观瞻的弟子们都被眼前的诡异景象惊得缩起了脖子。生怕那蜃妖突然发狂,吞了白霜后扑过来吃他们。
试炼时被吓得近乎魂飞魄散的可怖感受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玄玲,是不是你做的?!”玄姝不声不响的从中舍弟子那边抽离,直接到常舍弟子群中一把捞过瞠目结舌的玄玲带到无人处低声喝问。这死丫头脑子被妖怪打过吗?
自己刚才明明已经告诫过她,不能在试炼这种大事上乱来,否则最终祸害到的就会是她自己。
现在那蜃妖竟突然睁眼睛,玄姝第一个就想到是方才拿着玄蜂妖毒去找她的玄玲做的。这种自毁前程的事她也敢乱来,不明白自己能站在这里是为什么吗?!
她们长大后会成为玄凤大哥的左膀右臂,继承父业为玄家出力。
若是在如此大事上出手就会授人以柄,别说以后在玄家的地位,现在也能动摇到自家大人的威望地位!且玄玲脑子不太灵光,又极其依靠她这个堂姐。
指不定这罪名到最后会变成“她的指使”,玄姝恨不得直接掐着玄玲的脖子质问。
然而,玄玲被她这一喝,吓得连连摇头:“没有!堂姐你信我,我什么也没做。听了你的话,我是万万不敢擅自下毒的。蜃妖变成这样真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啊!”
她不敢大声说话,可又着急辩解,俏脸都憋红了。
“真的?”玄姝眯了眼,冷如霜雪的视线直直盯着玄玲的眼睛,紧抿的唇瓣和表情冰裂的脸透着她对这个光有胆子没有脑子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