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玉觉得自己可能是幸运过头了吧。
他一路追着声音过来,没施法赶路, 都说夜路走多了总会见鬼的, 流玉今日还就是这样一个情况。他仗着身手不错,顺利穿梭在黑夜中, 屋檐、树枝、甚至一片羽毛都能成为他借力的对象。谁知道在跃上这棵树的某一根树干时, 脚下少见地滑了一下……
平心而论,那根树干还是很粗的, 流玉自己也想不通怎么就脚滑了。
脚滑就脚滑吧, 就算掉下去他也能以优雅的姿势稳稳落地。可谁能解释一下, 为什么他掉下来的位置正好站着一个人?!
这算是很突然的情况,纵使是流玉也做不出很快的反应。
本以为就要跟那个人头碰头了,好在那人反应相当迅速,手一转,衣一扬,再回神流玉已经被他稳稳接住了。
两人头顶是漫天的落英, 虽然姿势与环境对流玉而言都甚是不如意, 但只要人没事就好了。这人接住他, 无论从哪个方向来说流玉都该向他道谢。
于是一抬眸——
双眼不由一亮。
这是个非常俊美的男人, 莫约二十五岁上下, 衣如黑墨, 肤白似雪。尽管他如今没有多余的话和动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 却生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雍容与华贵。他眉浓而黑, 一味的自傲与霸道, 甚难相处。
唇明明没有幅度,却总能觉得他在冷笑,配着一双富有攻击性的双眼,使得他整个人从头到尾都透着一个字。
——狂。
流玉笑不出了。
这样一个夺目无比,犹如一把出鞘利剑般的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魔界的小殿下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吗,假的吧!
流玉简直想一把蒙住脸,踢飞他就跑。可如今的情况,以及妄幽的转变,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不太现实的想法。
九黎族的人都说妄幽如今有变化了,说实话流玉看到他脸的时候,也差点没认出来。如果要拿现在的他和以前相比,妄幽确实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的他虽然已有现在气质的雏形,可尚是浮躁、青涩,心里想什么脸上永远藏不住秘密。而现在比从前高了,也比从前长了一两岁的年纪,同理,当年的幼稚、青涩、浮躁等等,现在完全看不到丝毫的痕迹,有的只有稳重和成熟。
看着这样的他,流玉心中不禁一闪而过一句话——不愧是成年了的男人!此等绝色风姿,当真是甩当年十万八千里!!!
就是不知道性格……
想到这,妄幽低下了头。
流玉:“……”
妄幽:“……”
流玉:“……”
妄幽:“你!你是……”
流玉:“不!我不是!!”
急忙中,流玉张嘴就打断他要说的话。太明显了,他要说的太明显了!放眼看去,谁不知道流玉和妄幽是死对头,等他说完这句话,以他的个性还能给流玉解释的时间吗?
果然,这位大神被打断了,下意识地问:“不是,那你是什么?”
流玉:“……”
虽然这么问确实没什么问题,可感觉还是怪怪的。
流玉不纠结他这句话到底怪不怪,低下眉,尽力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道:“属下乃九黎族的四长老之一,名叫夙玉。”
妄幽沉默了很久,见他久久都没声,流玉悄悄抬了一下眼,就见他一副回忆远古的思考状。又过了很久很久后,才悠悠道:“哦,原来是你啊。”
……您,说的这么违心,良心真的不会痛?不是我偏要做你的对头,可你这张脸上的神情,明明和语气完全不一样啊,怎么看都是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才对吧!
可是成年的妄幽根本不好糊弄,片刻,他又道:“你方才打断我,难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流玉慢声道:“知道。我这张脸,不止一个人说过像仙界的流玉仙尊。”
说完妄幽又陷入了沉默中。
流玉看他表情似乎有些愣,双眉都是皱着的,明显是一副想不通的样子。也是这个神情,让流玉在他身上看到了从前的影子,不免觉得熟悉万分。
趁着他发愣的间隙,流玉寻了个借口让他把自己放下,又说还有任务在身告辞了。应该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妄幽居然也没觉得有问题。
……
小邪祟们觉得今天真是不幸运的一日,刚刚狂追他们的人是走了,可这个最厉害的大爷却不对劲了。
从它们刚刚把酒坛子滚过来的那一刻起,就瞧见他一个人坐在裸露出的树根上静静沉思,那模样宛如一尊雕像。
小邪祟们把酒坛推到他跟前,也不敢走,一群的挤在一起抱团取暖。
好半响,那大爷终于动了一下,满头满身的落花因为这一动掉落了不少。
妄幽喃喃道:“那张脸我看了千万次了……分分明明就是他。”说着,他抬起眉,一双眼睛扫向邪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