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推开第三会议室的门,里面的人一起抬头看向他。
一个穿着整齐西装的男人坐在首席,正是局长办公室第一秘书苏主任,看到他进来,淡淡地说:“坐。”
陆行舟走到他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环顾四周。
会议长桌两边共坐了十几个陌生人,有男有女,全都神情肃穆,但除了最前面那对男女脸上带着明显的悲痛之外,其余人俱是一脸麻木冷漠。
苏主任:“陆组长,这两位是杨伟的父母,后面是他们的亲友,你来谈谈对这件事的看法吧。”
陆行舟瞥他一眼,心想:谈谈我的看法?好问题。我的看法就是杨伟死有余辜,多活半年纯属老天不开眼。
“你就是陆行舟?”杨伟母亲一把抓住陆行舟的手腕,急道,“你抓到凶手了吗?是谁害了他?是谁害了我儿子?你们快杀了他!你怎么不说话?你说句话呀!!!”
陆行舟无奈:“杨太太,请你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小伟早上从家里出门还好好的,下午就……你让我怎么冷静?小伟……我的儿子……你还我儿子!”杨母痛苦地揪着头发,崩溃大哭。
陆行舟眼神淡漠地看着她,这个女人穿着打扮很上档次,皮肤很好,平常应该也是个精致的贵妇,然而此时两眼红肿,泪水冲花了妆容,披头散发,看上去憔悴不堪,俨然和任何一个歇斯底里的泼妇没什么两样。
再光鲜体面的人,也敌不过一场事故的摧残。
陆行舟看着她,不由得想到毛球球的单亲妈妈,在得知儿子遭遇的瞬间,是不是也曾这般痛哭?
只是不知道,两位妈妈,究竟谁更悲愤、谁更可怜?
“陆组长,”杨伟的父亲面容枯槁,哑声道,“我们家小伟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成绩优异、乐于助人,不知道凶手究竟是怎样丧心病狂的魔鬼,竟然对他下手,你一定要给我们讨回一个公道啊!”
陆行舟听着他的说辞,简直想要嗤笑出来,垂下眼眸,竭力控制住情绪波胆,淡淡地说:“杨先生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
“咳咳,”旁边一个亲友出声,“陆组长,你刚来,可能不知道,这是杨伟的父亲……”
陆行舟奇怪地瞥他一眼,心想我就算眼瞎,用鼻孔看,也能看出来这是杨伟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一眼就能看出来,用得着你介绍?
“……也是本市最大房企林氏集团旗下纬汕公司的财务总监。”亲友将话说完。
陆行舟:“所以?”
“别紧张,没有给陆组长施加压力的意思,”亲友道,“只是想说,我们小伟出生在一个上流社会家庭,父慈母爱,从小就接受了最优秀的教育,半年前还拿到高中生思想品德竞赛全国一等奖,现在却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杀害,这实在太恶劣了。”
陆行舟漠然地点头:“恶劣。”你们家小伟确实恶劣得没边儿了。
亲友:“抓到了那个凶手,一定要让他抵命。”
“让他全家给我儿子抵命!!!”杨母撕心裂肺地哭喊。
陆行舟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对苏主任低声道:“案子刚刚开始调查,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聊,我出去抽根烟。”
苏主任微微点头。
陆行舟起身,刚要往外走,突然被杨母抓住手腕。
“你不能走!”杨母犹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着陆行舟的手,“你不能走!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杨太太,请你放手。”陆行舟手指微微用力,将杨母的手指从自己手腕上推了下去。
“你还有人性吗?”旁边一个亲友突然站出来,指着陆行舟愤怒地斥道,“我们作为死者家属,不过是想来听听案件的调查情况,你这是什么态度?”
陆行舟诧异地看向他:“我应该是什么态度?”
亲友:“不求你嘘寒问暖,请你至少像个人一样,体谅一下失去儿子的父母的心情,你板着一张丧气脸,什么都不说就想走?”
陆行舟被他气笑了,好整以暇地问:“失去儿子的父母很悲痛,这我承认,只是我不知道悲痛的你们一边报着社会地位,一边说不想给我们压力,还一边跑来凤尾螺门外拉横幅是个什么操作。”
“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什么样不要紧,”陆行舟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自己儿子什么样才是重要的。”
杨父沉声:“陆组长这是什么意思?”
陆行舟没有回答,而是岔开话题:“我有一件事,想问问杨先生。”
“什么事?”
陆行舟俯身,近距离看着这个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可怜父亲,轻声问:“毛球球快死了,你知道吗?”
杨父瞳孔蓦地收紧。
陆行舟直起腰,扫一眼伤心欲绝的杨母,目光移回到杨父脸上,唇角噙着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道:“半年前,你们神通广大,让毛球球家长求诉无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杨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