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莜没有接话,垂下的脸非常安静,庆丰帝却继续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想当年,你还是那么小的时候,你娘抱着你还宫中,当时,南园的桃花正开得好,可是你娘比那桃花还要好看。” 周筝筝一怔,忍不住抬头看向庆丰帝。 林莜已经是人妇,庆丰帝却当着一个人妇,说她母亲长得好看,这怎么说都是有失规矩的。 只不过,他是九五至尊,所以,规矩是他定的,就算他没有规矩,也没人敢说他什么。 林莜依旧沉默,可周筝筝明亮的目光看得庆丰帝有些不自在。 “皇上,都过去了。”林莜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道。 庆丰帝凝视了周筝筝一会儿,叹了口气,“你说的对,都过去了。”然后就起驾了。 林莜几个人站了起来,等离了宫,周筝筝问道:“娘,皇上好像认识外祖母呢。” 林莜摸摸周筝筝的脑袋,“你外祖母曾经进宫几次,和皇上见过几次并不奇怪的。” 林莜似乎有心隐瞒。 其实周筝筝一直想知道,为何皇上姓林,太后也姓林,林莜也姓林? 大茗朝,一直是林氏天下,如果太后也是姓林,不是规定,同姓不可通婚吗? 怎么皇家自己倒是破坏了这条规矩? 回府后,周筝筝单独对林莜问起了这件事。前世周筝筝并不关注太后的事,所以也没有问,林莜自然不会主动告诉她。 可既然周筝筝问起,林莜决定还是告诉她为好。 原来,庆丰帝的父皇,康明帝南巡的时候,看上了当时还是商人女的林氏女子。 大茗朝本就是农民起义夺来的政权,并且“林”姓还是大姓氏,在民间,和皇族同姓的家族并不多,可也不少。 康明帝在江南遇险,也是林家人救了他。 重情重义的康明帝一回到帝都,就加封林家为勋贵,还纳了林氏女为妃子。 当时因为同姓的问题,大臣是反对的,可是康明帝执意如此,大臣们也没办法。 可林氏女进宫后,几年没有子嗣,皇后过世后,林氏女被封为皇后,竟然就为皇帝诞下了皇子。 这个林氏女,就是现在的太后娘娘,她后来所诞生的皇子,就是现在的庆丰帝。 而林莜,也是林氏女所在的林家人,林氏女自己没有女儿,就给胞弟的女儿封了郡主。 后来,林家的人,接二连三被庆丰帝派出去打战,几乎都是战死沙场。最后竟然死得一个人都没有了。 林氏女哭红了眼睛,就把林莜抱到身边来养,亲自养大,还为她指婚手握兵权的吴国公爷,也就是周筝筝的父亲周瑾轩。 “原来事情是这样,可是,娘亲,你不觉得这事,很有蹊跷吗?”周筝筝问道,“林家,真的都是战死,病死,意外而死的吗?” 林莜叹了口气,“当年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就连太后查明的真相也是如此,娘亲当时还小,如今也过去那么多年了,所有的证据线索也都没有了,再说了,人,也都不在世了,也只能如此盖棺定论了。” 庆丰帝为了纪念林家的功劳,对林莜这个民间郡主也是极好,每年都大加赏赐,还赐给林莜一个免死金牌。 这免死金牌,庆丰帝是从来没有送出去过的,足以证明庆丰帝对林家的怀念了。 周筝筝叹了一口气,看来前世,她竟然有那么多真相是不知道的。 然后周筝筝来找周瑜恒,仔细看那把银剑。 剑身光滑锃亮,锋利无比,还刻有一些字,不过,周筝筝看不懂。 因为那不是大茗朝所用的中文。 那些字歪歪扭扭的,周筝筝一时也找不到人破译,就让周瑜恒先放回去。 次日,林莜就被老国公夫人“请”过去了,自然问的是周宾升职的事。 林莜说:“妾身和太后再次提及,太后只道是吏部尚书的职位,皇上已经有了人选。故而妾身也不好再说下去。” “什么?你的意思是,连太后也没办法了?”老国公夫人当然不相信林莜的话。 林莜缓缓说道:“如今能最终做主的,自然是当今圣上了。妾身实在是尽力了。” 老国公夫人气得嘴唇发抖,指着林莜想骂却没骂出来。 凭着林莜和太后的这层关系,老国公夫人不想和林莜闹得太僵,以免日后还需要林莜为她跑腿。 可是老国公夫人觉得太后是皇上的母亲,想要一个人升职不过就是一句话的意思罢了,林莜说太后也没办法,分明就是在推脱。 她真傻,怎么会相信林莜会真的动用自己的情面来帮助周宾呢? 到底不是姓周的,儿媳妇就是儿媳妇。老国公夫人很后悔,摆摆手让林莜退下。 门帘掀开,周宾从内室走了出来。 “母亲,既然大嫂不愿意帮我们,不如母亲放了孙氏吧!孙氏之前可是联系好了西平侯府,帮我进宫求求萧贵妃娘娘的。” 老国公夫人摇摇头,手指不停拔弄佛珠,“不知是谁,把孙氏陷害周筝筝的事传了开来,如今满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我若是放她出来,岂不是让人笑话,国公府没有规矩?孙氏万万不能被放出来。” 原来,周筝筝一早就让张良晨和墨香把孙氏陷害自己的事传出去。 本来店铺里人来人往就很多,几个人借着卖香料一传,人人都爱八卦,再说那日老国公夫人和孙氏当街拦住一辆装箱子的马车很多人都瞧见了,于是这事就越传越快,没多久,孙氏就名声尽毁了。 周宾急了,“母亲,那你也要想想办法啊。这万一,皇上真的有了人选了……” 老国公夫人素来最疼周宾,当下决定:“罢罢罢,既然孙氏不能出来,云萝却是可以的。云萝一个八岁的姑娘,哪怕做了错事,也不至于就毁了名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