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若没有其他吩咐,我该告辞了。”
西华说着转身,竟是说走就走。
颜太后见状,忍不住跟着走出一步,叫道:“你的身上,靠近左边腰下的地方,是不是有一块烫伤?”
她的声音微微高了些,那两只鹦哥受惊,扑啦啦地飞起,又落下。
西华蓦地止步,他站了片刻,缓缓回首:“您说什么?”
太后顾不得别的了,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只告诉我,有或者没有。”
西华的左边腰臀上,的确有一块伤痕,因为地方比较隐秘,这件事向来无人知道。他本以为是放鹿宫的人透露的消息,但就算有人无意中目睹过,又会有谁这样无聊地说出这些去?
西华想不通,便皱眉道:“虽有一块伤,却不知是什么伤的,太后怎么知道?”
太后听他承认,忙道:“你、你且让我看看。”
西华自然不会答应:“太后娘娘,您到底怎么了?哦……一定是慎刑司的人跟您说的是不是?”当初他在慎刑司里受刑,衣衫破损,也许是那时候给人看见的。
太后摇了摇头,眼睛里带着急切:“不是,只不过,我所认识的那个人,就有这样的一块烫伤。”
西华拧眉,目光沉沉:“我着实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你且听我说,”太后深深呼吸,才道:“哀家所说的那个人,不是别的,是哀家曾最疼爱的孙儿,在他三岁的那年,哀家把他抱在这永福宫内玩耍,当时是冬天,宫人送了一盆炭,谁知失手打翻了,一块儿明炭落在他的身上,烧破了衣裳藏匿在里面,贴黏在肉皮儿上,当时没有人发现,在他哭的快断气的时候,哀家才……”
太后提起往事,好像又回到了那时候,一时心痛不已,当发现的时候,孩子的皮肉何其娇嫩,小皇子的腰臀之上已经给烧出了一个小洞。
当时太后自责的无法可想,几乎不忍再面对小孩子。
可是在那孩子养了几天伤后,见了她,仍是笑嘻嘻地,呢喃着叫:“太后娘娘。”
西华盯着颜太后,脸色微白,太后此刻已经走到他的跟前儿:“哀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想亲眼所见,那个伤,那个伤只有琮儿身上有,哀家也记得是什么样子。”
天底下只怕没有第二个那么粗心的祖母,会把孙儿烫成那样,纵然有,也不会巧合到同一个位置上,而且因为那木炭的伤极重,伤痕也十分特殊,所以太后有把握,自己可以一眼就能看出来。
西华满面匪夷所思:“您总不会是怀疑,我就是那个什么大皇子吧?”
这件事自然非同一般,本来太后想要等亲眼见到后再说别的,可此刻……
太后把心一横,道:“是,哀家是怀疑,你的样子,跟皇上年轻时太像了,所以哀家想要亲眼所见。”
“我当然不会是!”西华仿佛震怒,眼中却有些惶惑之意,“太后娘娘怕是多心了!天底下长的相似的人多了去!”
太后道:“若我是多心,那郑谷呢,他是伺候皇帝身边的人,连他也觉着你像!”
西华倒退了两步:“我、我……”
太后看出他的无所适从,忙道:“你不用害怕,哀家只要看一眼,也许是我们都误会了,若是误会,自然会放你立刻出宫。”
听了这句,西华终于慢慢地定了神,他看一眼太后,终于像是下定决心般:“好吧。”
西华将外面道袍脱下,撩起里头的雪白中衣。
动作略微迟疑,才又将下裤的系带略往下松了几寸。
西华因练功,身体甚是健硕,肌理极佳,毫无瑕疵,但偏偏就他左边腰下近臀上,的确有一块儿拇指盖大的伤痕,乍一看竟不知是什么弄出来的,像是给生生地抠出了一块,疤痕透红,隐隐狰狞的。
当那伤痕撞入眼中,虽然时隔这么多年,太后的耳畔即刻又响起小孩子凄厉的哭声。
这独一无二的惨烈的伤痕,当年的情形跟现在的情形蓦地重叠了,太后的泪一涌而出,哽咽哭道:“是琮儿,真的是琮儿啊!”
太后心潮澎湃,竟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将萧西华紧紧地抱住。
***
田丰来至放鹿宫的时候,却见内殿处站着好几个宫人,却都围在门口。
有嬷嬷见他来了,便拦着问:“田公公,可是有事?”
田丰道:“的确是有急事要见太后。一定要亲自告诉太后娘娘。”
“这会儿不成,”嬷嬷摇头,“太后有要紧事。”
田丰着急,便凑近了,小声说道:“我查到了……在云液宫作怪、跟太后作对的人是谁了。”
那嬷嬷一惊:“当真吗?”
田丰点了点头:“快去通报,迟了我怕走漏风声,反而不好了。”
嬷嬷迟疑着,还没挪步,田丰突然听到似有男子的声音从内殿传出来,田丰一愣:“是谁在里头?”
“娘娘传了放鹿宫的萧道长。”
“原来是他?”田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