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郑谷退出了省身精舍, 在门口处,田丰脸色忐忑地迎着,见郑谷出门,便跪在地上, 泪汪汪地仰头叫道:“师父。”
郑谷止步, 低头望着田丰,慈爱的眉眼略收了几分,只淡淡地说道:“快起来, 听说你最近在宫里很得意,叫人看见了像是什么话。”
田丰哪里敢起来, 忙低头,用着讨好又委屈的口吻道:“一定是郝宜向师父说了我的坏话, 其实是他自己蠢笨得罪了皇上, 皇上才把他发配去南边的,实在不关我事。”
郑谷仍是淡淡地说道:“你不必多心, 我也并没有提这件事, 主子要留谁或者送走谁,都是他的意思,容不得我们插手干涉。”
“那……”田丰忙又抬头, 疑惑地看着郑谷问道:“主子突然间召了师父回京, 是为了什么事?”
“是为了一件主子惦记在心里好几年的旧事罢了。”郑谷抬头看着前方殿阁上的琉璃瓦,微微挺直了腰, “从今儿起, 主子身边就由我来伺候了, 你仍旧去做你的旧差事吧。”
田丰虽早猜到如此,但亲耳听见仍有些害怕:“师父,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什么?”
“瞧你,”郑谷不由笑了起来,“之前郝宜给送走的时候,不是也不知自己错在哪儿?你们其实都没有错,只是看主子的意思罢了,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咱们这些人,只懂得效忠主子,谢恩而已。行了,你去吧。”
田丰见郑谷和颜悦色,仿佛没什么坏事,心略微安稳了些:“多谢师父提醒,那我先出去了。”
于是垂头起身,正转身要走,突然听到省身精舍内传出一声咆哮。
把田丰吓得一颤:“那是……”
郑谷却是面色如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道:“怎么了?”
田丰咽了口唾沫,瞥了两眼殿内,终于小声道:“没、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来和玉仙长还在里面,之前太后那边儿派了人来,说是有事请仙长过去一趟呢。”
郑谷微笑道:“原来是这样,皇上如今正跟和玉仙长说话,我看着话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完的,你不如去永福宫跑一趟,告诉太后一声,免得太后等急了。”
“诶!”田丰本能地答应了声,才一抬脚又转头看郑谷,眨眨眼道:“可……那可是太后娘娘,要不要先入内告诉皇上一声?”
郑谷瞥着他,虽没有变色,眼睛里却多了一点东西。
他点点头说:“到底是我离开了三年,之前我一句话,你什么也不管立刻照办,现在是怎么样呢?”
田丰忙分辩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皇上向来最尊敬太后的,所以才……”
郑谷静静地看着他。
田丰咽了口唾沫,望着郑谷面沉似水的脸色,终究不敢再多嘴:“我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田丰离开了甘泉宫,一路垂头丧气地往永福宫而行,走到半路,无意中抬头一瞥,却见前方宫道上立着一道卓绝醒目的影子,仿佛正往甘泉宫的方向打量。
竟正是萧西华。
田丰心头一动,故意放慢了脚步,且走且对身后的小太监说道:“这皇上也不知道有什么话,要单独的跟和玉仙长说,据说还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且谁也不许打扰……你们可都牢记了呀,不要不长眼的冲撞了,到时候连我也救不了你们。”
他的声音尖细,虽不算太高,但传入萧西华耳中,却是清清楚楚。
西华上前一步道:“田公公。”
田丰装出才发现他的样子,诧异道:“原来是萧道长,您怎么在这儿?”
萧西华道:“我有急事找寻小师姑,她现在在养心殿吗?”
田丰才笑道:“可不是吗?我才跟这些人叮嘱,皇上又要紧的事儿单独召见和玉仙长,方才太后命人去传和玉仙长,郑公公都给拦着,说不敢打扰呢。我看萧道长纵然是天大的事儿,也是寻不成了。”
萧西华脸色微白,嘴唇紧闭。
田丰又上前一步,故意带笑低声说道:“皇上待和玉仙长毕竟是不同的,亲密厚爱有加,不然的话为什么连太后都不能打扰?早就说皇上要封和玉仙长为妃,我看多半是会成了。也是恭喜萧道长了,你该替你的小师姑高兴呀。从此就是高高在上的娘娘……”
田丰还没说完,萧西华冷冷地看向他,猝不及防中田丰给他的目光一扫,不知为什么,那些话就好像是给拦腰截断了似的,噎在了嗓子眼里。
萧西华却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大袖一甩,往前而去,看方向,竟正是往甘泉宫而去了。
田丰人在背后望着萧西华的背影,半天才反应过来,擦擦额头的汗,悻悻地说道:“一个臭道士,也这么耀武扬威的,哼,最好你闯到精舍里去,看看是你遭殃呢,还是真的有神仙庇佑,死里逃生。”
他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才又往永福宫去了。
田丰来至永福宫,入内跪地,恭恭敬敬说道:“回太后娘娘,皇上正在省身精舍里召见和玉仙长说话,似乎一时半会儿都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