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倜半边身子麻痹不能动,靠在墙上, 惊怒喝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薛翃回手将针重插回了发端, 这银针细弱牛毛,没入头顶暗蓝色道巾, 极不容易察觉。高倜至今尚不知缘故,还以为是薛翃用了什么妖法。
薛翃横他一眼, 她所刺的只不过是高倜的天宗穴, 引动他肩胛往下在两刻钟内气血不畅,无法动弹。并没有什么大的危害。
但薛翃心中厌恶高倜, 所以也并不跟他解释,只说道:“自作自受。”
“你……”高倜脸色煞白, 冷汗直冒,眼见薛翃蓝色的道袍大袖一扬, 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狠劲,竟让他不顾一切地向着薛翃冲了过来。
薛翃本以为他吃了亏, 必然偃旗息鼓, 哪里想到他竟如此顽劣,猝不及防间已经给他擒住, 整个人往后狠狠地撞在廊柱上,一时间头晕目眩。
高倜顶着一口气冲上来, 捉住薛翃的时候力气已经散了,靠在她身上只是喘息。两人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动。
还是薛翃先缓了过来, 她看着伏在身上的高倜, 举手用力一推, 高倜站立不稳,往后踉跄地跌倒在地。
薛翃指着他,却终究没说什么,只转身往回而行。
她出了月门,却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风极冷,入骨寒凉,这本是高如雪的出身之地,但如今却竟仿佛没有她的落脚之处,想来想去,竟还是方才那小花厅最是温暖。
可一旦想起小花厅,刹那间心底竟掠过那个说“太舒的话,绝无虚言”的人。
薛翃索性止步,靠在墙边缓缓调息。
方才给高倜一撞,揉的她浑身骨头都好像在疼,但奇怪的是,耳畔却一直都是那个人的声音。
薛翃抬手在额前遮了遮,无奈地笑了笑。
原来对高如雪来说,高府的生涯并不都是悲酸,还有些不能舍弃的可贵温暖啊。
正在徐徐调息,隔墙传来脚步声,是小全子熟悉的声音说:“岂有此理,你们怎么能找不到我们仙长了?”
另一个陪同而行的是高府的管家高升,道:“公公别急,三小姐横竖是在这府内,不会有事。”
“我看你是吃了灯草灰,专放轻巧屁!”小全子生了气,声音格外尖锐高亢,连珠炮似的叫道:“先前说你们大小姐陪着,如今大小姐那边也没有,问遍了人竟都不知在哪里?我告诉你们,别口口声声三小姐长三小姐短的,是不是你们府里三小姐,还要看你们有没有这福气呢!”
“是是是。”
“不用跟我这儿装孙子,”小全子冷笑,“我方才在外头可听的明白儿的,你们很不把我们仙长放在眼里啊,你们真是吃了他妈的熊心豹子胆!我们主子万岁爷心尖上的人,你们却不放在眼里,我看你们高府真是作倒头了!回头我一定如实禀告!”
“公公饶命!奴才们当真不敢的!”高管家跟其他家奴们均都吓得不轻,忙百般地跪地求情。
“我不听这些没用的,”小全子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们一个个的最好快点把仙长找到,还要全须全尾的,如果掉了一根头发丝,我看你们有几个脑袋!”
这还是薛翃第一次见小全子暴跳如雷的样子,不过也能听出他的确是惊怒慌张的。
薛翃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裳,唤道:“小全子。”
隔着墙壁,小全子听了这个声音,那满腔的愤怒突然不翼而飞,忙趴在菱花窗口:“仙长?!”
薛翃微微侧脸,笑道:“我在这儿呢。你过来吧。”
小全子立刻应了声,一溜烟地从墙那边转月洞门跑了过来,见薛翃好端端地,他却又不放心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这会儿高升等也跟着跑了过来,高升忙问:“三小姐,您去哪里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呢?”
小全子不等薛翃回答,回头骂道:“闭上你的狗嘴!仙长也是你能质问的?”
高升一哆嗦,忙低了头。
小全子恨恨不已:“一帮没眼色的,这如果是在宫内,早就拉出去砍了你的狗头。”
薛翃笑道:“不用为难他们。”
小全子忙又换了一副笑脸:“仙长,您有没有受委屈?”
薛翃道:“好好的。”
小全子道:“可见过老太太了?若见过了,咱们就先回宫吧。这高府不是什么好地方,奴婢算是看出来了,一个个人模狗样儿。”
薛翃咳嗽了声,小全子倒也机灵,和玉的出身毕竟也是这里,这不是把她一并骂了吗?
小全子忙抬手打了自己的脸一下:“奴婢一时生气,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
高管家直到现在才小声辩解说道:“求仙长见谅,让公公息怒吧,不是府内故意怠慢,实在是……方才里头老太太又发病了,忙着请大夫呢。”
小全子狠狠白了他一眼。
高管家忙又低低垂头。
小全子陪笑又劝说道:“仙长,这儿的事不跟咱们相干,咱们还是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