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回屋给你剥。”庞元英把桌上的瓜子都抓回盘子里, 端起来就走。
白玉堂一眼就看穿庞元英的小心思, 伸手及时抓住庞元英的手腕,让他就坐在这剥。若回去了,庞元英肯定使小伎俩, 打发他随从丫鬟这些,美得他!
“这不好吧, 在这多耽误你休息,嘿嘿……”庞元英笑得很讨好,一双明澈的眼眸完成月牙形, 很有感染力。
白玉堂缓缓松开了手, 命令他坐下。
庞元英就乖乖坐下, 低头认真剥起瓜子来。
白玉堂看他一会儿后,见他挺老实的, 便去取本书看。
剥瓜子挺无聊的, 庞元英就伸脖子瞧他看什么书, 竟是晏殊所著文集。
“你连这个都看?哪儿弄来的?”
晏殊虽而今在京小有名气, 但还没到官拜丞相名气最大的时候。他所写的东西, 最多就在一些交好文人好友之中传阅, 外面并没有专门卖他的书。白玉堂一个江湖人士, 如何会得到此物?庞元英觉得这问题值得好好深究,莫非白玉堂和晏殊交好?
“你那。”白玉堂冷淡回答完了, 无奈瞥了一眼庞元英。
就这一眼, 庞元英感受到了很多种意思。
‘自己带来的书竟不知’, ‘连书都不读枉你出身高门’, ‘还不如一个江湖武生’……
当然,白玉堂可能没有这个意思。庞元英因觉得在这方面矮人家一截,就自以为是地搞出这些臆想来。
“那你能看懂吗?”庞元英说这句话纯粹是为了‘杠’白玉堂。
白玉堂无奈地再看庞元英一眼。
“估计是我爹给我准备的书,你翻翻正好,不然回头他老人家发现这书原封不动送来,又原封不动回去了,肯定又想揍我。”庞元英念叨完,见白玉堂没理他,继续唠叨道,“这厉害的人真奇怪,什么都厉害。功夫练得好,连书都爱读,我却什么都不行。”
白玉堂没说话,翻了下一页。
“我都这么惨了,你不该安慰我一下么,有没有点同情心?”
“你确实是个连剥瓜子都要废话连篇且剥不好的无用之人。”白玉堂把手里的书拍在桌上,没耐心地警告庞元英,“想我有同情心,就先把这点简单的事做好。”
“剥这个手指头很痛的。”庞元英委屈地把他剥红了的手指晾给白玉堂瞧。
白玉堂只看见了他双手娇嫩,比有些女儿家还嫩。
“继续。”白玉堂无情道。
庞元英叹了口气,继续剥。剥了大半盘后,他觉得渴,让白玉堂给他倒茶。白玉堂给他端来后,庞元英又说饿了,想吃点心,要山楂馅的才行,酸甜可口。
白玉堂就门使唤青枫去拿。回来后,警告庞元英不许再添事,不然就拿帕子堵住他的嘴。
“你这么对我心不会痛吗?我可是在给你剥瓜子!”庞元英憋着嘴,把双眼睁地很大,仰望着站在他身前的白玉堂。眸光闪闪,极尽可怜貌。
这眼神儿有点熟悉,上次他在街上遇到个小乞丐,可怜巴巴讨饭的时候,便用这种眼神看他。
庞元英一个高门出身的纨绔,平常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何把这种可怜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对比他审案时的庄肃威武的样子……
白玉堂把这事儿往深了想,对庞元英的本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更为好奇。
会是一个怎样经历的人,可以把这些状态随意切换。
烦白玉堂,或者跟他装可怜,都没用了。庞元英就只能使最后一招,认认真真把最后的瓜子剥完,跪着也要剥完。
终于他把一盘子瓜子剥完了皮,瓜子仁其实就那么一捧。庞元英把剥干净的瓜子仁收拾进盘子里,珍惜地双手捧着,请白玉堂慢用。
白玉堂看了眼,淡淡道:“你吃吧,我不爱吃。”
庞元英:“……”
庞元英三两口把瓜子仁儿都倒进嘴里吃干净,才跟白玉堂炸毛。
“早说送我啊,我就不剥了!”
庞元英吼完,发现白玉堂冷着脸走向自己,吓得缩紧脖子。
冷意渐渐包围。
感觉有杀气——
“你你你不会为点瓜子就杀人吧?”白玉堂高大的身影压过来,庞元英脑袋就走正常逻辑了,瞎问起来。
“对我承诺了便要做到,这是你应尽的本分,知不知道。”
声音好像带着整个秋天的凉意,灌进了耳里。
庞元英连忙点头如捣蒜。其实他不知道!
庞元英从白玉堂那里逃出来的时候,觉得外面的世界好辽阔,有种住了很久的监狱终于重获自由的感觉。
桃木剑在他身后动了动,桃子刚刚似乎也被白玉堂那气势禁锢住了,这会儿和他一起欢快。
“那我带你出去走走。”
大宋的夜市——瓦子,那可是出了名的热闹,影戏、杂剧、傀儡什么生意都有,美食小吃的种类更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