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见状心疼不已, 忙问庞元英有事没有。
“好着呢,娘放心。”庞元英对郑氏嘿嘿一笑。
庞籍哼了一声,拍桌道:“好什么好,你这小子怎生这般就来见客!快下去,换身干净衣裳来, 再拜见你世伯。”
“遵命。”庞元英应承后,转眸打量了范仲淹夫妻一眼, 对他们笑了下,这才转身离开。
庞籍在心里咬牙切齿, 很儿子不争气。面上却要隐忍赔笑,跟范仲淹解释他儿子是太过专注于办案本职,请范仲淹见谅。
范仲淹忙笑着表示没关系。他大赞庞元英年纪轻轻, 便懂尽忠职守,全然没有京内其它公子哥儿的纨绔样。
“贤弟太自谦了,先前在信中和我讲,这孩子调皮呢, 我看不然。懋贤如此懂事,贤弟理该安心。”
安心个鬼!庞籍在心里腹诽。不过转头观范仲淹的表情, 是真不介意,庞籍心下舒缓了不少。今天这次相看,保不准能成了。
站在范仲淹身后的范妙妙紧张的往母亲身边微微挪动了一下。
漫长的等待之后,期间庞籍用眼神暗中打发人去催了庞元英三次。庞元英终于换了身干净衣裳来, 重新给范仲淹夫妻见礼。
“这是晚辈前几日得的老树新茶, 峨眉山上一棵百年老茶树死了三年了, 而今发出新芽来,独独就采了这一批让我得来了,茶香醇厚,别样甘甜。请世伯和伯母品尝!”庞元英笑着地敬茶后,又敬了茶点。
庞元英态度忽然大转弯,主动敬茶的举动让庞籍宽心了不少。此刻谅他表现不错,之前脖子带血的事可以不计较。
“范兄有口福了,他有这茶我都不知道。”庞太师笑叹。
少年眉目疏朗,唇若涂脂,模样周正至极,瞧着便让人心中欢喜。范仲淹之前是喜欢的,但庞元英而今这一敬茶,范仲淹却是不怎么喜欢了。
既然这茶难得,他身为晚辈得了之后岂能私留,理然是该全拿出来孝敬长辈。可见这孩子真如传言那般,在府中娇贵惯了,根本不知‘敬上’为何。再有他沐浴更衣花了这么长时间,太师府又不是缺人手,全然不顾及等候这里的长辈的感受。
这孩子若连‘孝’和‘敬’都做不到,更不会守其它的规矩。如此他怎生能把自己乖巧温顺的好女儿安心嫁给他。
范仲淹心里已经有些不喜了,这时候庞元英还是变着法地讨好赞美他,这令他更觉得庞元英是个只晓得显摆自己,只会动嘴皮子不干实事儿的年轻人。
范仲淹的眼底冷了,他夫人却越来越看好庞元英。
“便让两个孩子去走走,我们聊我们的如何?”郑氏提议道。
范仲淹很想拒绝,但碍于和庞籍的多年交情,只得暂且点头应允。
于是庞元英和范妙妙就在众多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拘谨且保持距离地逛花园。
“这兰花真漂亮。”范妙妙道。
“我不喜欢兰花。”庞元英跟着说一句。
“我父亲特别喜欢,还有竹子,荷花。他说做人该就如它们一般,君子如兰,竹有气节,出尘不染。”范妙妙说罢,就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庞元英。
“就是花和竹子而已。”庞元英弯腰折断两朵兰花,“你若这么喜欢,就送你。”
“花开得正好,折了多可惜。”范妙妙垂下眼眸,微微对庞元英行了下礼,借口身体不适告辞。
“我请大夫给你看看?”庞元英看着范妙妙的背影,提高音量喊着。
范妙妙路走的反而更快了。
庞元英丢了手里的兰花,笑了笑,心叹范妙妙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待范仲淹一家三口走后,庞太师便对庞元英发起火来。先骂了他起初带血见客没礼貌,后质问他单独和范妙妙相处时又做了什么蠢事。
“送花。”庞元英道。
“人家是知书达理蕙质贞静的大家千金,你竟唐突折花送人?丢尽了我太师府脸面!”庞太师吼道。
庞元英撇了撇嘴,“爹,儿子觉得和她聊不来。她觉得兰花好看,我觉得不好看。我委屈自己送她兰花,她见我折断了兰花又不开心了。儿子知道爹的苦心,所以很努力想讨好她还有范世伯来着。”
“你——”庞太师气得一时没话说。
郑氏连忙在旁边劝慰,小声对庞太师念叨:“我瞧着也是聊不来了,我也觉得那兰花看多了,没什么好瞧得,不过是活人硬喻它好罢了。大家想法不同,以后硬凑成一家相处,怕是个麻烦。再说瞧你那同窗的态度,不像是喜欢咱们儿子的样子。夫君,这事儿不对啊,凭什么我们太师府的儿子,非得巴结你同窗一家。莫非他官位比夫君高不成?”
庞太师听妻子这话很有理,心气儿上来了。
“范先生忧国忧民,儿子敬仰。可儿子觉得,父亲跟他做朋友便好了,不必牵扯姻亲。说是姻亲能拉近两家关系,可处不好了,反而彼此暗中计较,倒不如只做朋友干净。”庞元英趁胜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