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日招诸位前来一叙,便是想听听大家有何因应之策。诸位且放心,咱们是关门说话,无论对错与否都无关系,只畅所欲言便是。”
周延儒说完,环顾底下众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钱谦益身上。
这个钱谦益,说实话周延儒是很不喜欢的,因为此人心机太重,城府极深。
三年前新帝登基,正当推举内阁大臣之时,时任礼部侍郎的钱谦益为了入阁上位,暗中派礼部给事中瞿式耜进言主推者不要推荐周延儒,而推钱谦益,因而两人就此结怨。
所以后来温体仁高发钱谦益在秋试中徇私舞弊时,周延儒也曾推波助澜了一把,直接把钱谦益搞下了台。
不过钱谦益在东林中名声甚响,在野之后也依然拥有强大的号召力,使得周延儒不得不修复与他的关系。在其他东林大佬的斡旋下,两人后来才握手言和。
虽然不喜欢钱谦益,但是周延儒知道此人很有心机,故而想先听听他的看法。
钱谦益见周延儒看向自己,便微微一笑,说道,“周相,那么就由在下说两句吧。”
周延儒一团和气地说道,“先生请讲。”
钱谦益便起身道,“诸位,其实我们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能让厂卫按兵不动的人是谁。”他双手负背,缓缓地扫视了一遍众人,然后又道,“那么在下就直说了吧,那就是皇上!”
屋子里寂静一片。
显然,他们倾向于相信这个结论,但又抱有怀疑。
或者直接说,是心存侥幸。
他们宁愿相信这事是秦书淮指使的,因为秦书淮与东厂的关系好,连曹化淳都是他救的,而且秦书淮又是锦衣卫千户,想必与骆养性的关系也不错,如果他出手,厂卫不管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这样,他们还可以想别的辙跟秦书淮斗。
但如果这件事是皇上指使的,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皇上要动他们,那他们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这可能是皇上指使的吗?
虽然他们都不愿意设想这种可能,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是存在的,而且概率很大!
他们也并非傻子。
虽然之前崇祯让周延儒坐上了首辅的位子,但是这些东林人又岂能忘了当初崇祯暴怒之下骂他们是“东林党”?而且秦书淮夺三边的大权,如果没有崇祯授意,他能这么顺利夺下?当初他那道“协理三边”的圣旨哪来的?还不是崇祯给他的?
其实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只是不想说、不敢承认这个事实而已。
而现在钱谦益说出来了,那么也就再也没人去逃避这个现实了。
是的,皇上要动咱们了!
皇上被那“大明之妖”秦书淮蛊惑了,他要动天下士子,要动咱们大明治国之基石啊!
屋子里一片死寂,安静的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钱谦益很满意这种氛围,这意味着他的话引起了重视,获得了大家的共鸣。
他继续说道,“不过,诸位也无需过于惊慌。如今我东林士子掌握了方方面面,六部、三司,乃至各地督抚,哪里没有咱们东林人?皇上也并非昏君,只是暂时听信了妖人谗言而已,只要咱们团结一心,让皇上看到治国之本在东林而非那妖人,那么皇上自然会恍然大悟,拨乱反正的!”
“钱先生所言有理,不知先生有何高见?”兵部侍郎陈尚问道。
钱谦益自负地一笑,说道,“高见不敢当,在下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法子,希望能抛砖引玉,对大家有所参考。”
“先生请说,我等洗耳恭听。”周延儒说道。他知道钱谦益这种臭脾气,非要夸他两句他才肯好好说话。
钱谦益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在下便说说吧。首先,我们需要明白,秦书淮现在很危险。”
“先生,此话怎讲?”又一人问道。
秦书淮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危险呢?
“秦书淮的危险,就在于鞑子快打完了。”钱谦益自信满满地说道,“诸位,皇上为什么要重用秦书淮呢?很明显,因为他是条好猎狗。皇上让他去打魔教、打流寇、打鞑子,所以在这个阶段,他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如果鞑子打完了呢?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诸位都知道吧?”
屋子里沉默了会,陈尚又道,“只怕秦书淮没那么蠢。他手握数万武林联军,又有庞大的武林做他的后盾,想要他死?呵呵,难!”
钱谦益冲陈尚呵呵一笑,“陈大人说的好!那么请问,秦书淮要是不危险,谁就危险了?”
陈尚想了想,顿时失声道,“那皇上就危险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秦书淮手握重兵,功高盖主,如果打完鞑子皇上不能做掉他,那皇上必然危险了。
在他们看来,这是很明显的常识。
“对!所以皇上和秦书淮之间,必然有一人要危险了!”钱谦益面色潮红地说道,“那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