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厮们吆喝地卖力,还不知从哪学来的,卖关子卖的那叫一个溜。
路过的老少爷们都纷纷围了过来。
本朝巡抚?到底是哪个巡抚?
堂堂巡抚又坑害忠良,又杀人灭口,还夜夜笙歌?真有这事儿?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问,小厮们就是不说,惹急了来一句,“您倒是自个儿去听啊,听书才多少钱,三瓜俩枣的跟您几位爷这算个嘛呀!”
嘿,这一下就把大伙儿惹火了。
好你个小厮球的,你们醉花楼敢说,老子就敢听!
听,这大戏必须听!
醉花楼的戏台上,一个八字胡的老先生正讲得起劲。
“列位,上回书说到,那沈阳总兵陈略为了保住沈阳城,带着弟兄们是豁出命去跟鞑子干哪!那一战打得是昏天暗地,尸骸遍野,连那护城河都染成了红色!我军固然死伤惨重,可弟兄们死战不退,同样是杀得鞑子尸山血海,抱头鼠窜!”
“沈阳城有这般忠勇的将士,当可一战吧?可惜!可惜啊,无奈奸人作梗,陈总兵左等右等都不见援兵到来!没有援兵还怎么打?他只好带着弟兄们突围,但是咱们的援军没来,鞑子的援军来了!”
“我军寡不敌众,虽竭力死战却始终没能突出重围,最后陈总兵杀得身边只剩下三四个亲卫,无奈落得个战死沙场的结局。列位,这可不是在下胡咧咧,战后有一人姓赵名贞字甲元,冒死去偷陈总兵尸体,无奈被鞑子发现,慌乱之下只好脱下陈总兵的战甲准备回来立衣冠冢。那战甲现在还保留在陈家后代手里哪,都已经发黑啦!”
“有看官问了,为啥发黑啊?各位看官,那是血啊!整件盔甲都是血啊!血时间长了,能不发黑吗?陈总兵的盔甲,前后左右总共十八个洞,小的手指缝宽,大的像拳头大!”
底下坐着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人,有座的坐着,没座的都干脆站着,但是每个人都出奇的安静。
只是他们的胸膛都不断地起伏,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浓重的怒色!
沈阳城之败离现在也不远,当年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时,都只敢在心里暗想朝廷的无能,却根本不敢去打听为什么。
现在通过这个说书先生的嘴,他们终于明白了当初为何战败!
原来是因为一个奸人!
我朝出了大奸人了!
底下有汉子忍不住了,大声问道,“那奸人到底是谁?你倒是快说啊!”
“就是,快说快说。”
然而说书先生却是微微一笑,继续卖关子。
“列位莫急,事有起因,再有后果,且听在下慢慢道来。你倒那奸人坑了陈总兵之后就收手了?没有!那奸人当时可管着沈阳城哪!沈阳城丢了,他不得找个替死鬼?好嘛,他大笔一挥,跟朝廷上书,说沈阳城丢了是因为陈总兵暗地里私通鞑子,故意放鞑子进城来的!他还说杀陈总兵的,是发现陈总兵所谓私通鞑子的义勇之士。列位,陈总兵已死,自然就死无对证了!”
说书先生说得惟妙惟肖,语气表情都表演得极为到位,引得底下更是群情激奋!
“所以,可怜的陈总兵,虽然为国捐躯,却落得个私通外敌的罪名,落得个千夫所指的下场!哎,可怜他那一家子,除了几个不满十岁的幼童和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娘,其他人竟然被满门抄斩!列位,陈家一门忠烈啊!竟落得如此下场啊!要不是秦侯爷后来遇上了他们,这桩千古奇冤怕是再也无人能雪了!”
底下的看客顿时都炸了!
“他娘的,那奸臣是谁?查出来,朝廷诛他九族!把他凌迟处死!”
“王八蛋!难怪鞑子这般凶悍,原来是朝里有奸臣跟他们里应外合!他娘的,老子真想剐了他!”
“说半天那奸臣到底是谁?你这老东西,倒是赶紧说那是哪个王八蛋啊?后来有没有给他抓起来?”
“大家伙儿别吵了,听老先生讲!没听他说嘛,秦侯爷都知道这事儿了,那奸臣现在肯定被逮起来啦,咱们且安心听着!”
屋子里叫骂声有之,劝说声有之,但更多是叫骂者和拍桌子者,有些激动的差点没把桌子给掀翻了!
也难怪他们愤怒,因为这虽然是说书,说的却是发生在眼巴前的事情,那还能当故事听吗?
那会儿没有互联网、没有电视、没有手机,大家获得信息的渠道有限,没有现代人这样对信息的接收疲劳,更没有现代人的麻木,因而很容易被调动情绪!
花沉和老道躲在某个不显眼的角落,静静地看着这些愤怒的人群。
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得意的笑意。
花沉说道,“老道,你上哪找来的这个说书佬?讲得不错。”
老道嘿嘿一笑,“这还得归功于你找的那几个写书人,嘿嘿,一人一百两银子花下去,写出来的东西果然蛊惑人心哪!这些穷秀才,还真有两把刷子!”
显然,这一切就是秦书淮让他们做的。
当初秦书淮只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