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生慌忙说道,“不敢不敢。咱是本分的商家,怎么敢干这种生意呢?这不就是您刚说的助纣为虐么?”
秦书淮道,“张老板,如果我让你干,你敢干不?”
张德生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不知道秦书淮到底何意。
愣了半天才说道,“在下真是越听越糊涂了,秦少保何意,还请示下。”
“我的意思是,回去以后你去和那四个商号套套近乎,就说你们大昌记的商队也想往南边做买卖,问问他们有什么门路没有。要是有戏,你就先跟他们做着,多做几趟获取那些流寇的信任。”
张德生似乎有些明白了,压低声音说道,“少保的意思,是让我们张家先假意与张贼勾结,等他信任我们了以后,我们可以帮官军忙是吗?”
秦书淮赞赏地点点头,“张老板说的一点没错。如今张献忠的人马扩张迅速,他们对盐粮的需求肯定也在进一步加剧,如果有合适的商队加入到给他们偷运物资的行列,他们势必欢迎。但是一般的商队他们肯定不放心,而你们张家与那四家的掌柜都熟,如果由他们中的一家或者几家为你们作保,那你们肯定可以加入!”
张德生犹豫了,这事儿毕竟非同小可,弄不好身家性命都得搭进去。
秦书淮知道他的顾虑,又说道,“张老板,如果你能帮忙,你们张家于荡平贼寇的大业而言,可当真是居功至伟了!我可以告诉你,到时候你们的作用,想至少抵得上数万官军!换句话说,你们张家的付出,可以让数万官军弟兄免于一死。或许,也可以让数万百姓免于一死!”
张德生有些动心了。
秦书淮继续道,“张家此番若帮朝廷、帮大明灭了张献忠这个心腹大患,我必向朝廷上表为你们请功。当今皇上乃是圣主,一定不会对张家吝啬的。到时候金银钱赏自不必说,弄不好赐爵封官,乃至御赐功德牌坊也并非不可能。张老板,好好考虑下吧。”
张德生的眼睛渐渐发亮,他似乎看到了秦书淮所描述的美好未来。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可真是光宗耀祖、光大门楣了!我张家从此世受皇恩,试问在晋中,哦不,就是放眼整个大明,还需要怕谁?到时候咱们大昌记的生意做到天南地北,看哪里的官府、哪里的商号还敢与我们为难?
若是皇上再赏赐个封号,那就更不得了了!
这话可是秦少保说的,他这么大的人物,这么大的英雄,肯定不会信口雌黄的!
这事儿,可以考虑,可以认真考虑!
于是他立即说道,“少保说的是,我等身为大明子民,如今国难之际,理当为朝廷效力。不过此事非同小可,在下做不了主,轻容在下禀报家主,再做定夺。”
秦书淮点点头,“好,我等你们答复。若做好决定,可派人来总督府找我,不过最好注意隐秘。”
“在下明白,在下明白。”
雪地不好走,到了晚上他们才到距离太原城30里外的一处村庄。在村庄里歇了一夜,第二天继续赶路,终于在中午时分抵达了太原城。
因为秦书淮这次是奉了明旨来的,所以事先就派赖三儿前去城内通报了。他要好好摆一摆钦差大臣的排场,好让太原城的官兵知道他这个钦差大臣到了,这对他过几天接手太原大营的兵权很重要。
张德生一行见此便先行告辞了。进城前他还强调,等家里老太爷做了决定,无论答应不答应,他都会给秦书淮回个信的。
秦书淮等人不紧不慢地到了城外,却发现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带着十来人出来迎接。这小老头也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见了秦书淮随意拱了拱手,然后说道,“下官兵部郎中、山西清吏司王涵年,恭迎钦差大臣秦少保入城。”
他的言语之中充满了不屑,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秦书淮。
秦书淮很清楚,自己这次来太原,东林党人肯定提早知道了,而且毫无疑问,他们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这小小的一个插曲,是杨鹤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不过他无可指责。钦差大臣虽然大,但毕竟不是天子亲临,杨鹤身为三边总督,封疆大吏,以公务繁忙为由不来迎接,放到哪都没毛病。
秦书淮不动声色地对王涵年说了句,“有劳了,请。”
说着,催马向前,想带着众人入城。
却不想王涵年说道,“秦少保且慢!”
秦书淮停下来,问道,“何事?”
王涵年指着秦书淮身后的一千多人说道,“回少保,太原城内人口稠密,道路狭小,若是少保的大军入城,势必扰民。另外,太原城内驻兵已过多,恐怕也驻扎不下这一千多号人马了,因此杨总督的意思是,请少保手下的弟兄们,去城外三十里外的武原营暂住,待城内驻军调整妥当,再请弟兄们入城。”
秦书淮皱了皱眉,心道太原城这么大,还能驻扎不下这点亲兵?看来这杨鹤是有意为之。
调开我的亲兵,他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