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十一月二十八,皇太极率大军攻下了三河及附近村镇。
与其说攻,倒不如说明军“送”,因为这些地方早已无兵据守。不仅如此,侯世禄在撤出三河的时候,一面大肆散播建奴来袭即将屠城的谣言,一面还协助城内百姓一块西撤,城内的钱粮几乎被尽数带走,以至于皇太极到了三河几乎没得到什么像样的补充,更别提抢到什么好东西了。
此刻的皇太极是郁闷的,甚至可以说有些抑郁。
他刚刚登上汗位没几年。登基前他与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同为四大贝勒,“共议国政,各置官属”,地位平等。而在他登上汗位以后,这种情况并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变。他临朝时,三大贝勒并坐左右同受臣属朝拜,便是最好的例证。
所以他一直都有种深深的焦虑感,那就是自己这个大汗,地位其实并不稳固。他急需要一系列大的军事行动来缓解国内的经济、粮食的危急,以此树立自己的权威,从而改变这一切。于是他发动了对蒙古、对宁锦、对朝鲜的一系列战役,以及这次的南下伐明。
前几次他都基本达到了目的,但这次却并没有如他所预期的那样顺利。从入墙开始,便一直阻力重重,损兵折将,到了横岭更是遭遇了大金近十几年未遇的大败!
如果就这么回去,朝中非议可想而知,这么下去三大贝勒说话的分量迟早要超过自己,自己的汗位将遭受史无前例的威胁。
所以他绝对不能回去!眼前的挫折并没有吓到他,这位雄才伟略的人杰,此刻已经把目光放到了更远之后。
事实上,现在的后金面临的局面与历史上已经大为不同了。历史上皇太极雄心勃勃,意图进攻紫禁城,以此来恫吓崇祯。而现在,他根本已经没了进攻紫禁城的打算。
那么他越过蓟州,继续西进要做什么呢?
皇太极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地图上的某一点上。
……
秦书淮在威风岭呆了一天,第二天大雪停了,天气放晴,他便立即带人出山。
事实上,威风岭离那条小道不过十几里地,也就是说他们之前在横岭中转悠了大半夜,也不过走了十几里而已。
常达他们长居于此,对这里很是熟悉。他们告诉秦书淮,要想出横岭只有两条路,要么从那条小道上回去,这样可以保住秦书淮带来的为数不多的马匹。要是绕开那条小道,那就只能丢下马匹翻山越岭了。
秦书淮不确定皇太极是不是还在小道附近,考虑到本来也没带多少马匹出来,辎重更是没有,于是果断选择了翻山越岭,绕开小道。
常达选了一条最近的山路,近一千五百余人经过一天的跋涉,终于全部出了横岭。出来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到了横岭的南端。
如果继续往西,就是河西务。河西务是京杭大运河的北端要地,很多漕粮囤积于此。不过秦书淮认为,以袁崇焕的谨慎,此刻肯定已在河西务派了重兵,自己手上不过千余人,而且大都还受着伤,就是去协防也没什么用。而且,现在皇太极损兵多,损粮少,根本不缺粮,所以应该不会去河西务。而且历史上皇太极看到袁崇焕在河西务布了重兵,也没去抢粮,而是直奔京畿抢大户去了。
所以自己不如赶紧回通州的老巢,重整兵力着眼于通州,准备好在那协助大军与建奴决战才是大事。
秦书淮的想法是,皇太极这次入塞之行损兵折将,一定会在京畿附近的富庶之地狠狠捞一笔才肯走。所以作为京畿门户的通州虽然地势不利,但必须要守。不但要守,最好还能在这里与皇太极决战。总之,无论从经济、政治、民心等角度考虑,决不能让皇太极底下皇城根下。
秦书淮带部队继续前行,在离河西务二十多里地外,他准备进入另一条官道直接奔通州。
却在这时探子来报,前方不远处发现大量尸体,似乎是刚刚经过了一场大战。
秦书淮一惊,立即带人前往查看。
果然,在一里外的一片空旷的野外,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战马和士兵的尸体,数量粗略估算竟有三四千之巨,密密麻麻地倒在地上,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再细细看了看,这些战死的马兵主要以关宁骑兵为主,大约占了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则是鞑子的骑兵。
很显然,这里爆发了一场激烈的遭遇战,或者说埋伏战,关宁骑兵猝不及防,损失惨重。
所有人都默默无语,在秦书淮的带领下,向这些牺牲的关宁军将士拜了三拜。
“帮主,这些关宁马兵应该是去增援河西务的。”张啸说道。
秦书淮点点头,“没错,而且应该是原本在守玉田的何可纲部。”
“如此说来,建奴已经抵达河西务了?”张啸想了想,继续说道,“建奴此役损兵巨大,而粮草却损失不多,照道理他们应该不缺粮才对,为何来河西务?”
秦书淮凝眉沉吟了会,忽然说道,“不好,建奴绕过蓟州根本不是奔着京畿去的,他们就是来抢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