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晴儿从脸红到了脖颈,又说道,“秦公子要打鞑子,我们陈家自然是要与他一起的。”
戚氏点头,眼中透出一丝凌厉,“没错!这是你爹爹在天有灵,也是佛祖显灵,让你碰上了秦公子。跟了秦公子,你爹爹、叔父的大仇就一定能得报!我们陈家,也终有一天能重振门楣。如此,奶奶死后也算有脸见陈家列祖列宗了!”
“呸呸呸,不许你这么说。奶奶一定能活到一百岁,离见列祖列宗还早着呢。”
戚氏缓缓站了起来,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杵了杵地面,越发凌厉地说道,“没错,奶奶自然要好好地活着,努力地活着!奶奶我,一定要活着看到那一天!只要鞑子不灭,只要陷害陈家的人不死,奶奶就要撑住一口气,活着!”
陈晴儿呆呆地看着戚氏。印象中自己的奶奶向来都是和蔼可亲,但现在,却忽然发觉她有些陌生。
戚氏让陈晴儿在屋里坐着,然后自己起身开了门,对外头说道,“邱师父,秦公子,两位请进来一叙。”
邱大力便带着秦书淮进了屋子。
戚氏又关上门,然后说道,“邱师父,你既是秦公子的师父,那老身便与你先叙叙这门亲事。”
秦书淮见又没自己什么事儿,便乖乖地坐到一个小板凳上。看了陈晴儿一眼,却见她也正偷偷地看自己。两人目光相遇,陈晴儿娇羞难当,赶紧低下了头,全然没了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子,却是让秦书淮心念一动。心道,这小妮子文静起来倒也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只是平日里咋咋呼呼,又不爱打扮,却极少能看到她这一面。
邱大力恭敬地对戚氏说道,“戚奶奶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戚氏便道,“秦公子一表人才,老身自见他第一面便心生欢喜。他又救了全村上下,侠肝义胆更是让人心生敬佩。更重要的是,方才我已问过晴儿,晴儿对秦公子也是颇有好感。所以,这门亲事老身便应下了。”
邱大力笑道,“多谢戚老夫人成人之美,晚辈与我儿书淮感激之至!老夫人且放心,晴儿姑娘嫁到秦家之后,必不会受半点委屈。”
戚氏点点头,又道,“陈家本是将门之后,虽家道中落流落村野,但家规门风严谨,老身对几个孙子、孙女向来都是严以身教,所以邱师父也大可放心,我家晴儿嫁到秦家后,一定会恪守妇德,不负秦公子厚爱。”
邱大力也点头,“自是放心的。”
戚氏语气一转,又道,“如此,那这门亲事便算定下了。陈家也不图秦家多少彩礼,只需三书六礼齐备,明媒正娶便是了。”
邱大力苦笑一声,心道陈家若是多要些彩礼倒也好办,但要三书六礼齐备,这才是为难的地方。
所谓三书六礼,指的是聘书、礼书、迎书三书,以及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六礼,一般男子迎娶正妻都需经过三书六礼,这是男方诚意的体现,也是女方正室地位的体现。
问题是,秦书淮准备三日内完婚。三书还好办,要完成六礼却是万万不可能的。六礼之中,从纳彩到迎亲,要经过男方送纳彩礼、双方互换生辰八字、算八字、送聘礼聘书、选择良辰吉日等等手续,又如何能三天之内完成?
邱大力正想怎么与戚氏说,却见戚氏又转过头对秦书淮说道,“秦公子,老身也要与你叙叙。”
秦书淮规规矩矩地起身,“戚奶奶请讲。”
“秦公子,你可知陈家原本也是将门?”
秦书淮对此早有预料,只是之前陈家不说,他也就不问了。听戚氏提起此事,便说道,“小子愚钝,请奶奶细说一二。”
戚氏缓缓地站了起来,身子却是比往常颤巍地更加厉害。
“陈家长子,也就是晴儿的父亲,便是原天启年沈阳总兵陈略。天启元年,鞑子来攻沈阳,我儿陈略率兵殊死抵抗,与鞑子大战三场,连胜三场。不想城内蒙古降兵叛变,与鞑子里应外合最终攻陷沈阳城。我儿誓死不降,率部下二百余人与鞑子抵死相抗,终因寡不敌众而以身殉国!”
秦书淮听到这里,有些不解道,“陈将军因抗击鞑子而以身殉国,当真是令人心生敬佩。不过,既是如此,朝廷该当隆重抚恤陈家,以彰忠义贤良才是,为何坐视陈家流落村野而不顾?”
听闻此话,戚氏忽地凄惨一笑,浑浊的老眼中已是泪花闪烁,身子颤抖地更加厉害了。
“呵呵,秦公子也认为朝廷该抚恤优厚陈家的对吧?但陈家换来的,却是满门抄斩!”
秦书淮与邱大力都是一怔。
邱大力怒道,“这狗算子的朝廷,为何要这么歹毒?”
“为何?”戚氏狠狠地戳了戳拐杖,扯着嘶哑的喉咙低吼道,“时任辽东巡抚王化贞为推卸沈阳落陷之责,串通阉党,指使城内游击参将王宝昌污蔑我儿,说什么他与鞑子勾结,蓄意放诈降的蒙古狗入城,又联合蒙古狗与鞑子里应外合攻陷了沈阳!朝廷震怒,天启皇帝便下旨对陈家满门抄斩!因老妇时年七十有一,晴儿、敬儿、书儿、礼儿都未及十岁,依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