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听完齐晋的汇报,又沉吟了许久。
过了会,说道,“这件事,你不觉得奇怪么?”
齐晋一愣,道,“属下……愚钝,还请督公示下。”
曹化淳呷了口茶,淡淡说道,“秦书淮为何要给那名校尉自己的令牌?即便是要作为下令的凭证,他也应该给那名校尉魔教的令牌才对,为何要给他锦衣卫的令牌?他会是那么愚蠢的人吗?”
齐晋一时语塞,“这个……”
曹化淳轻轻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这个官司就让兵部和他打吧,我们东厂不参与。”说着,又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道,“不过,倒是可以让百官也知道知道,锦衣卫中出了个叛徒!”
齐晋顿时心领神会,阴阴地一笑,“督公英明。”
只要让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文官们知道这事,就算秦书淮无罪也能给他罗织出十条大罪来!
紫禁城,御书房。
崇祯双眉紧锁,龙颜大怒。
“砰!”将一个景德镇官窑产的茶碗狠狠地摔在了王洽的面前。
兵部尚书王洽身子猛地一颤,脸上已无人色了。
“短短三日,洪山口、罗文峪、大安口、汉儿庄、石门寨、马兰峪尽数全失,建奴如入无人之境,如今兵锋已直抵遵化城下,恐怕下一封奏报就是遵化城陷了!王尚书,朕想问问你,这几年朕省吃俭用拨下去的军饷,都去了哪?还有你一次次向朕举荐的那些守将,都在哪?”
王洽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回答朕!”崇祯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
王洽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地磕头,口里不停地重复着,“臣有负圣托,死罪!臣死罪!”
崇祯的眼中喷射着无尽的怒火,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大明军备废弛已久,他并非不知道,但他怎么也没想,竟然废到这种地步。蓟镇十余处要隘、十余座边城,号称五大屯卫十余万人马驻守,面对建奴几万人马,竟然连几天都守不了。更让他愤怒的是,这其中一半以上的城池都选择了投降!
建奴入塞至今,他尚未收到过一封捷报,哪怕是一场小胜仗也没有!
朕有心中兴大明,奈何手下尽是这些无能庸臣!奈何!奈何!!
仰天长叹一声,崇祯冲左右挥了挥手,道,“兵部侍郎王洽不思君忧,玩忽职守,自今日起革职去守,押入天牢,以待后审。”
两名大汉将军立即冲上去,摘下王洽的乌纱帽,然后架起他往外拖去。
王洽面无血色,连喊冤的力气都没了,就这么直挺挺地被拖了出去。
崇祯失神地闭了会眼睛,过了会,忽然猛地张开眼。
问一旁的孙承宗道,“老师,秦书淮那边可有消息?”
孙承宗摇摇头,“目前尚无消息。”
崇祯喃喃道,“却在这种关头,寻他不得。他,或许还在怨朕吧?”
正在这时,王德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皇上,兵部又发来塘报!”
崇祯无力地说道,“念。”
这种塘报他已经无心再看了,连日来兵部除了告诉自己哪哪失守了以外,又什么时候有过好消息了?
王德化打开塘报,念了起来。
“臣山海关总兵赵率教携四千关宁精兵,于十一月初二辰时三刻,克罗文峪,歼建奴守军两千,另收拢原罗文峪降兵两千……”
崇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连孙承宗都不由眉头一展。
“拿过来,拿过来朕自己瞧。”崇祯迫不及待地拿来塘报细细看了起来。
这份塘报是赵率教在两天以前攻克罗文峪后发出的,上面不仅详细罗列了战果,更把秦书淮如何侦查到建奴埋伏、如何阻止大军前进,使四千精兵转危为安,又如何带大军去罗文峪等说的一清二楚。尤其是秦书淮在边门处如何带着李敬亭等四人浴血奋战,以四敌千,为大军入城守住了边门,说的更是极为详细。
看到这里,崇祯不由地一阵热血沸腾,狠狠地捶了捶桌子。
“好!好一个以四敌千,好一个虽死不退!好一个朕的秦兄!”
接着往下看,当看到赵率教说秦书淮身中剧毒,浑身刀伤十数处而昏迷不醒,恐有不测时,崇祯又轰然站了起来。
孙承宗见崇祯脸色大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变故,赶紧上来问道,“皇上?”
崇祯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孙承宗退下。
颓然地坐回龙椅,口中喃喃道,“秦兄……你真的只想为朕卖这最后一次命么?你心里其实是记恨朕的对么?”
忽然鼻子一酸,眼眶微湿。
以四敌千,以四敌千……他这不是在寻死又是什么?士为知己者死,他已视朕为知己,却发现朕并未真心待他,仍怀疑于他,于是便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朕错了么?
秦兄,朕……并非不信你啊,你可知朕的难?
崇祯痛苦地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