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的现实:宋军意气风发攻城拔寨连战连捷,横扫千军如卷席的半途,突然发现把他们的主帅给丢了……
若说这个“主帅”是林阡是辜听弦是祝孟尝都还可以接受,怎么偏巧是那个从来恪尽职守、踏实乖巧勤奋的百里飘云?
“飘云几乎每战都是冲在我军最前,却从未因为孤军深入而吃亏、中伏。”柳闻因不可思议地说。那少年向来作战谨慎、思虑周全,不可能像“惊鲵”推测的那般,是鲁莽大意以至于被请君入瓮。
“还不是要追回某些人的刀吗。害人不浅。”杨妙真白了林阡一眼。
“……”林阡脑海中划过一个人的名字,本想说那个名叫江星衍的臭小子是飘云的死穴、或许是他在兵流中出没才导致飘云失神、继而在毫无防备的一刹被敌军偷袭抓走……但突然哑口是因为林阡觉得不能推卸责任:“好吧都怪我。”
突发意外,行程受阻,林阡只得暂时接过这一路群龙无首的兵马,继续向青潍的内部叛军恩威并用,以及对夔王府金军软硬兼施。
虽然与国安用的见面被耽搁,但磨刀不误砍柴工,林阡接受了段亦心的判断,请落远空和华惊雷一同据此收集证据,以便能够在几个时辰后对国安用一击即中。
“几个时辰后?”杨妙真自是跟着林阡战斗于前线的。
“青潍第二战,昨夜就已结束了,接下来只不过是去清场。”林阡豪放大笑。
“谁给你的自信?百里飘云?”杨妙真笑问,“若战线推到离七当家最近的一座城寨,突然城墙上被推上来一个俘虏,逼你退兵,否则杀之,你陷入天人交战,几个时辰够吗?”
“飘云不会……”林阡还没说完,又被杨妙真噎住:“你又知道?”
林阡太想念吟儿了,吟儿救命!我说不过她!
柳闻因在他们身侧没说话,忧虑地远眺青潍的最后几座城寨,晨雾中,光影和声动一起若隐若现:这几个时辰里,最教人担心的还真是飘云……
飘云是谁?这一整个抗金联盟里,这十年来,最不教人担心的武将之一。
可是被杨妙真说中了,飘云确实被敌军掳了去,只不过当时的敌军无甚实力,为了青潍不失只能集中全力、擒贼先擒王;
也被林阡料中了,飘云之所以失误,正是因人群中惊鸿一瞥:“星衍……”
当时已七零八碎的夔王府高手们,以江星衍为饵,倾全岛之力,把一马当先的百里飘云从金军队伍的后面裹挟到了末尾再迅速消化到了中间,顺利擒获,成功转移;但由于多数金军早就力尽,而飘云的副将又来势汹汹,所以那兵阵中人还是被斩获大半,从而使大胜的宋军迟了片刻才发现主帅失联……
“杀了他!”后半夜,临时驻地,夔王府不乏有冲动提议泄愤者,对飘云拳打脚踢甚至鞭笞。
“先押着他,用他来做人质挡住林阡呐!”也有理智者。
“不用怕,林阡暂时来不了,我们的七星阵打伤他了,有后劲。”另有自负者。
还有个钻空子的,趁两派僵持不下、决定先询问主上意见之际,悄悄移近关着百里飘云的帐篷,几步外飞戟割穿营帐直达百里飘云背后的绳缚。
戟无虚发的准头,无坚不摧的力道,自然来源于那个本来不想飘云死、不清不楚害了飘云、知情后怒从中来的江星衍。
做鱼饵的那个往往最后成了涟漪,牵动千堆雪、万层浪。
这一戟,如及时雨。
百里飘云心中大喜,不用转身也知是谁,心忖有人同行便再无畏惧,不动声色察言观色,瞧准时机当即出击,一戟破空就割了面前两人喉,他俩声还未发,飘云已冲至帐帘,向外面轻轻一掠。
其实帐外灯火通明、巡逻人马来来往往,按照常理不能硬拼,但飘云和星衍就有这样一个常理之外的默契,他就感应到冲出帐外的那一刻会正巧路过一匹战马遮盖其余人的视野所以那一刻他只有离他最近的两个看守要干掉,就像,星衍能预算到他大概需要多少时间挣脱帐内的一切束缚……
一声长嘶,金营大震,刀枪剑戟齐齐涌来,挡不住那人疾驰而去——百里飘云一把抓住江星衍一起上马,交睫之间腿夹马腹手抡大刀,竟不似人质屈辱,反倒像胜者嚣张,丝毫不减当年在定西对完颜承裕劫营之风!
“这……”敌人差点混淆了他们到底有没有抓住过百里飘云?
说到底,他们还是轻敌了,以为飘云是狐假虎威,如果知道他本来就是虎,绑虎岂能不紧!
飞驰的开端飘云却是有些赌运气的,左冲右突到慌不择路地步,只盼撞上的都是等闲、避开的都是高手……心弦紧扣,手不敢抖,身后箭如雨下、脑边一直生风,险象环生虽苦,每每避过又觉刺激。
离寨门最近的地方总算体验到了什么叫行百里路半九十——毕竟受过刑、大刀运不足,当是时飘云无法直接扫清敌障,前有悍将挡道、后有利箭索命,险之又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