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纥石烈桓端师兄妹三人协助黄掴在泰安、蒙阴等地备战徐辕,仆散安贞继续在山东、河南之交策应战狼以敌林阡,朱雀则回归金营并加强对剩余宋谍的肃清。
上一战,金军对“惊鲵”的戒备最低,接下来自然就最高;而且朱雀告诉黄掴,他在调查九个落远空疑犯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其中一人曾在襄阳与当时疑似惊鲵的一些女子有暧昧关系,这下可好,直接把惊鲵的范围缩小到了十人以下。
“范围还可以进一步缩小,因为其中三个是我控弦庄人,可以排除。”朱雀对黄掴说,也许可从那七人抓。
“哦?或许不该那样缩小?”黄掴原还点头,忽而摇头,目光里泛着一抹精明,“上一代落远空就是个双重细作,实为宋谍,却差点成为金谍潜伏到宋。”
“黄掴大人的意思是,我先盯这三个?”朱雀领悟,如果本身就是控弦庄人,那便有足够的收集情报能力和经验。换而言之,惊鲵比落远空还可怕。
“若是我们失落远空却收惊鲵。徐辕他,又要焦头烂额了。”黄掴笑着对楚风月说。这一次,他们推心置腹,自然互不隐瞒。
“徐辕?哼。他正自顾不暇吧。”一心帮曹王和长姐复仇的楚风月,这几日重新拾起了对徐辕的敌意。
徐辕确实自顾不暇。虽说廿六的明争和暗战他对金军全胜,但风平浪静不过两天,祸乱又一发不可收,真像是六月十九那晚生病的后遗症一样——
连日来,徐辕忙于用“正面交锋,大获全胜”给盟军造势,旨在对红袄寨的亲李全派一叶障目,所做一切正是在收拾江星衍给他留下的各种烂摊子,加上还有对战场的收尾、对战利的清点要完成,诸事缠身,自然就将对江星衍本人的心理疏导放在了第二位。
饶是如此,他也没少嘱咐柳闻因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所以苦口婆心,除了想极力拉江星衍回头以外,还因为他和闻因都熟知江星衍的脾性:星衍一定嘴硬心软,把陈旭藏在了哪个地方。救人要紧。
可惜江星衍的心跟酥一样,看似坚强,一触即散。徐辕知道不能硬来,便教柳闻因尽力软磨。但陈军师他性命攸关,柳闻因再怎么脾气好,有时也难免情急,江星衍知徐辕和楚风月旧情未了,屡屡反嘲柳闻因守活寡,柳闻因虽不至于生气,却也因为怒其不争半途而废。
“唉,星衍,这又何苦。”每每那时,只有与江星衍同病相怜、总被人栽赃嫁祸的老王能在牢狱边坐下,感同身受地安慰他,一来二去,两个人能够相互取暖。柳闻因渐渐发现端倪,下次去劝和时就请示徐辕,把老王一并带上,一天而已,成效显著。
眼看江星衍示出转圜,柳闻因的重心便随徐辕一起转到前线,应对纥石烈桓端、束乾坤、楚风月三人不知何故的激烈反攻,临行前把劝回江星衍的最后一步交给了老王。却就是在这六月廿八的午后,徐、柳二人回到后方,意外发现江星衍不在原地——
是的他越狱了。好在,他不是暴力离去,而是老王去探监时,他俩越聊越激动,他也愈发良心发现,告诉老王陈军师再不吃饭可能要饿死,老王不知徐、柳几时能回,便只能留信说他自作主张,先带江星衍出去救人,侍卫们知道老王是柳闻因全权托付、故而没有多加阻拦,那老王做事谨慎,一路都留了记号……
徐辕等盟军将士沿着记号过去,每个人的心都是大落后又大起,当然起,谁不希望江星衍能借此机会自证清白并对李全有轻微回击?
然而记号的末尾,石头的记号变成了点滴血迹,陈旭并不在那里,江星衍和老王也不在,那里只有原先重伤将死的老秦,而现在,他真的死了,身上还冒热气地四脚朝天眼都没闭。
“天骄……”老王一身是血,推开用以遮蔽的重重树枝,冲出那无人屋舍的干枯水缸,恸哭,“黑衣人,他们把老秦尸体丢在这,把星衍……给捉走了!”从头到尾,就没见过陈旭!
“何意!”柳闻因暗叫不好,黑衣人杀了老秦是用来完成嫁祸老王的计划,抓走江星衍是用来完成让江星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计划……可是,说不通啊,老王和江星衍到这里是他俩的临时决定,难不成黑衣人一直盯着老王和江星衍?盟军里面怎么可能还有金谍潜伏?
“或许,是他们一直控制着军师。”徐辕忖度另一种可能,也许廿六那晚,控弦庄就掌握了陈旭所在,这些人从此留在陈旭身边守株待兔,但是,老秦呢,他又是怎么被绑来的?毕方一脉在我军最后的余孽?或是哪个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如果是那几个蒙面高手,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你先去洗干净了。”徐辕对老王说,潜意识里他和林阡一样爱护短。
说话间,越来越多的红袄寨寨众闻讯往这里赶。就在老王囫囵收拾干净回到人群中来时,有个十三四岁的年轻人指着他说:“我认得他,就是他!杀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人……”
“什么……”柳闻因一愣,还未会意,又跳出来不止一个围观者指证老王,其中不乏红袄寨外的寻常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