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心就站在战狼正对面,自然是早于师叔伯们寻到了这把湛卢剑、寻到十多年前她听说他常常出现河南于是她就加入豫王府的父亲、寻到母亲临终时还念念不忘抓紧她手嘱咐她务必相认的牵挂。
日思夜想,假设过无数个父女重逢的情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出现在他要夺她命的这一刹。
在场众人全都一副表现,懵了片刻,炸开了锅:“战狼段炼,豫王府第五段亦心,确实啊,一个姓……”“既是战狼的亲生女儿,那不就是曹王府的人?可她又好像是林阡的女人?这?”“难道说,她!”
战狼想撇清的曹王和林阡“翁婿关系”倏然就撇不清了,他对林阡的诬陷,未想竟以这样一个意外的方式搬石砸脚——“啧啧,两个岳父。”“曹王和林阡当真是早就勾结在一起!”
人群深处,谁这般带着肯定的语气说?当黑衣刺客、郢王府、豫王府全已不复存在,这里本该都是曹王和林阡的死忠,哪怕有什么猜疑都应当藏在心里才对……
不,不对,还有一路不该忽略的宵小,完颜匡分拨给小豫王的护卫!他们刚刚还躲在角落一声不吭,忽然就嘴脸完全显露人前:“原来如此?段亦心十年来都是曹王府潜伏在豫王府的内鬼!”“可悲的小豫王!邓唐之战连他手下最强的段亦心,竟也是曹王府派去他身边的奸细……”“难怪他在内斗中事败!”“表面看主仆情谊倒是深得很,谁料为了这女子他把命都搭进去了……”
“怎可能?!五妹曾去山东制止我投奔曹王,她对曹王敌意明显……”高风雷赶紧否认段亦心为曹王办事,还没说完立即有人反驳:“做戏而已!”
“曹王无私,倾力为国。剿除逆贼可以理解,勾结外敌怎么可能?!”卿旭瑭能接受曹王安插段亦心利于内斗,但是打心底里就反对曹王和林阡勾结的说法。
“错不了!勾结了!这女子的双重身份不就是明证?!”“曹王和林阡曾勾结过,却又很快分赃不匀,所以现在他俩开始‘内斗’啦。”“说得对,邓唐之战就是林阡对曹王达成协议、故意帮曹王拿下邓唐……”七嘴八舌。
“胡说八道!”郝定冲着人群深处怒吼,“主公断送邓唐?他是想自尽吗!”
“郝当家的,用脑子想想啊!红袄寨是红袄寨,抗金联盟是抗金联盟!”“适才战狼大人也说过,林阡是‘故意不胜’,因为他想要红袄寨顺着他的意被削弱!”“对!不过战狼大人隐瞒了一句话:林阡和曹王是各取所需的,邓唐之战他俩的协议,他助曹王赢得内斗,而曹王助他侵吞红袄寨。”那些人和愣头青的郝定顷刻打成一团,战力不低得很,却为何适才唯唯诺诺不救小豫王?
“侵吞个屁。我郝定没脑子也知道,红袄寨的人就是抗金联盟的人,都几年过去了竟还重复着山东之战那一套鬼话!”战狼很想砍人却知道不能砍,因为郝定已经在怒气冲冲喊打喊杀,他跟上去只会进一步坐实曹王和林阡合作。人心难测,谁知道死忠们见到会信几分?若立刻将这些小人灭口怕是会适得其反。
扶稳站立不稳的完颜永琏并给他续气,战狼听得到远近曹王府众人的紧促呼吸,抗金联盟,其实也是一样——此刻曹王倒下、林阡受伤、两军都因为忌惮对方而战力抵消,宵小们当然有机可乘。
心念一动,这些宵小们的胆量、逻辑和前瞻都非同小可。他们显然有备而来、事先就编造了很多故事,而且懂得审时度势、临阵借着段亦心身世说起勾结,更能算计到曹王和林阡此刻都无心也无力灭他们的口……战狼保持清醒,当即回身,对控弦庄在场的细作发号施令:把这群人的底给我一个一个摸清楚!
这群人还在大放厥词:“郝当家的,你也知几年过去了,几年前林阡会对曹王喊‘岳父’?”“段亦心既是曹王的人也是林阡的人!凭此一点,也能证实曹王和林阡勾结!”由于段亦心所谓的双重身份,莫非和黄鹤去都已显得无关紧要。
“既然林阡自诩曹王驸马,那么,他不是不慎害死吴越的,而是丧心病狂从调吴越出山东开始就筹谋的吧?!”如此恶毒的谣言,连战狼都不敢编,因为“林阡故意害死吴越”建立在“林阡勾结曹王”的基础上,无论如何,曹王最要紧,战狼不可能将他牵累。
可现在这些宵小的说法,和战狼的本意大相径庭:“正是!林阡没想到曹王贪得无厌,不仅打了红袄寨还打了抗金联盟,害得林阡没能对红袄寨借机侵吞反而中线全面溃败,这才知道被曹王骗了……也就是我说的林阡和曹王分赃不匀。”换一个剧情,竟也全说得通。
这些人,到底是隔山打牛更想伤曹王,还是顺水推舟更想伤林阡,或是一箭双雕渔翁得利?他们的主使却还不一定是完颜匡!这一刻,如果不是曹王的名节受损,战狼甚至会觉得很有趣,到底何人,敢躲我背后顺风杀人?
“勾结?分赃?你们口口声声说这女子是双重身份,看不懂她是半刻之前才来对我认父?!哪里来的十年前就筹谋!”战狼吸取黄鹤去的教训,绝对不能顾念亲情,哪怕她是师妹的女儿……打定主意,立刻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