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七,川蜀。和凤箫吟一样命好的吴曦,凭运气在关键一刻避过了短刀谷义军的精准打击,不仅反过来伏击了前来追剿的寒家四圣,更帮助金军细作鸑鷟逃过一劫、害宋军细作灭魂被迫蛰伏。自此,吴曦与林阡正式决裂。
翌日,莫如和柳闻因才抵达陇南,来不及用手中人质逆转吴曦的叛意和林阡的杀机。凭她们的速度本来可以更早就到,尤其柳闻因驾驭的是神驹“无法无天”,奈何吴仕在途中大病了一场贻误行程,有意无意地促成了他父亲的彻底降金。
初九,吴曦的亲信姚淮源赶到金营,口头承诺要“献出西和、阶、成、凤四州”,并与金方约定“撤除大散关守军,以便曹王不费一兵一卒占领”。既然吴曦献出这样大的厚礼拿出这般重的诚意,从那天起,高手堂里的孤夫人就从曹王暗卫变成了吴曦暗卫;赫赫有名的地魔封寒亦作为副将同行。
“南宋的大散关一带,不是宣抚使程松在守?副宣抚使吴曦能做主撤得了守军?”孤夫人自环庆由暗转明后第一次到西线,不是太清楚川蜀状况,对姚淮源的言辞诸多疑惑。
封寒虽也是第一次来,却比她要了解得多:“据说昔年在临安时,程松是靠巴结吴曦上位的,官再高,怎可能在吴曦面前抬起头?韩侂胄派程松到西线来,名义上以文制武,实际却是为了文武协调。唉,韩侂胄给了吴曦最大的信赖和实权,却同时也给了他架空程松、主宰川蜀的机会。打个比方,就像你和我这样,明明我比较强,却成了副将要听你指挥,王爷他犯了和韩侂胄一样的……”
“收回你最后一句话!我可不是靠巴结你这样的人上位。”孤夫人白了他一眼,傲然。
“蹑云,我哪样啊?我真的不差……”封寒红了脸,嘟囔着,索性摊开来说,“对我温柔点行吗?为了你我可是等了快三十年没娶妻……”
“你可别赖我!连房屋田地都被胡沙虎夺走了,这三十年你拿什么娶妻?”孤夫人对封寒一向毒舌。
“唉……你你你,和尚不也没房屋田地吗!你为什么就喜欢!恨不得给他建一座庙!?”封寒不依不挠追问,孤夫人嫌烦赶紧抽了马一鞭。
姚淮源在旁边听着两小儿辩日,难以相信他们是高手堂的人,非常担心吴都统日后的安全。
而那时,吴都统因为不再首鼠两端而自觉意气风发,振臂一呼集结了大半祖父和父亲的死忠,几日内核心团队便足足召开了十次会议,其中一项议程就是“如何处置程松”。对此,部将们分为势均力敌的两派,一部分像王钺那样主张杀了程松,另一部分如李贵这般,反对杀宋廷重臣。
诸如王钺、李贵等人,早先曾与风鸣涧、曹玄共事,但吴曦认为,他们和李好义、薛九龄不一样,起码对他令行禁止、说焚城就焚城、说撤军就撤军,所以暂时认定是自己人、忠奸慢慢观察就是。关于杀不杀程松这件事,也不能判定李贵就亲林阡、王钺就不亲,因为吴曦自己心里也不想杀程松,其一,无用之人,死也无用,其二,金军即将入关,吴曦在川蜀称王,需要以仁德树立威信——
变天变得这么快,沧海横流,颠沛离乱,川蜀民众尤其名流们,根本来不及对林阡产生依赖,而只可能依附在吴曦的新政权下,吴曦一边暗地里做着卖国的事讨好金廷,一边当然期待着自己的拥趸多多益善、好帮助自己迷惑百姓粉饰太平,顺便还能再蒙蔽宋廷一段时日、好由着他吴曦先发制人与金军联合东下伐宋。
“对程松,视若不见即可。”这句话,隔着一个大散关的吴曦和完颜永琏几乎同时开口对麾下说,只不过意义完全不同。一个打算见死不救,一个意欲一马平川。
南征九路金军在西线战场共有五路,仅有完颜充所率的一路对付程松的东军,兵力只为一万,即便如此也时有胜绩,可见程松是多昏聩。若非厉风行金陵、许从容杨致诚两路义军策应,只怕北伐期间大散关内外就全被金军占满。若无寒泽叶、孙寄啸、曹玄在静宁和秦州始终占据主动,程松和大散关也永远也不会上升成为影响大局的关键。现在不一样了,林阡虽归来,宋金却持衡,大散关之得失至关重要。
如今大散关虽有程松派东军重兵把守,但吴曦只消撤去蓦关的守军,便可令完颜永琏所派的凌大杰、卿旭瑭两位先锋从版闸谷绕到东军后方——
兵贵神速!腊月十一,金军依曹王之计以及吴曦路线行事,迅猛从程松东军背后杀出,来势汹汹,猝不及防。一番鏖战过后,宋军不敌,主将溃逃,金军遂火速攻陷大散关。
战前厉风行与林阡数度交流,早知完颜永琏会转移兵锋,亦忖度吴曦会从中作梗,却难料吴曦到底从哪处捣鬼,更不知完颜永琏究竟哪日出手。“灭魂”此前就自身难保,就算冒险打探,情报也未必正确;虽说金陵作为军师圈定了好几个重点、其中就包含了版闸谷,但毕竟不能集中兵力;埋伏在那个“可能性为两成”地点的许从容,怎可能会是卿旭瑭的对手?
闻知败报的第一刻金陵便是一笑,苦叹一声:“完颜永琏知己知彼,恐怕是猜出我算到版闸谷仅为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