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走火海之盛,刀行长河之宏。洪瀚抒左右开弓如挽日月,光辉夺目,气焰凌人;薛焕之沉静积淀内涵悠远,速似风激电骇,力若裂地惊天。
双方交锋还不到十回合,洪瀚抒的豪气和薛焕的威猛,便已一并将气氛抬到了最高点。火从钩攻势一贯热辣,薛焕刀意象素来激狂,于是那二人钩刺处刀砍处马逃处风窜处,处处刃相撞击响声如雷火星四溢――没过程,没铺垫,直接白热化!
再十回合稍纵即逝,观者渐渐望尘莫及,追不上招式,只能够感想:洪瀚抒那边如放染火之箭倾盆而下、来势汹汹,薛焕这厢似遣大河奔腾咆哮涌荡、浩浩汤汤……当两者交汇于中途强势对冲,应声有万千火箭崩折一变为多、与此同时河浪亦被硬生生瓦解成了千丝万缕,它们,竟不曾湮灭反而相互渗透继而加强,无一例外全部往四面八方胡乱轰炸!
那瞬间箭与浪纷纷来袭数量繁多躲无可躲、每一滴每一截又蕴含千斤万钧……每个颗粒都难防哪个碎片都夺命,薛焕洪瀚抒还都无事,旁观者反倒先遭了罪。因此才不过片刻功夫,双方兵阵便都不由自主退出大段空白――谁敢接近这死亡地带?
“以火为名,钩未至而热度先达;并且不乏刃之锋锐特色。”面对着这般高伤害的对手,纵是金北第一的薛焕,也不得不以守御为主,“火从钩传言不是虚妄。”至少薛焕能感觉到控刀的手灼烧般疼,只怕再肆意攻击总有一招会脱了自己的刀。于是众人都看见了,阵前连林阡都不遑多让的薛焕,在此人面前竟从一而终被压制。
二十回合之后,差距就终于得以拉开――
虽然这些天来都各地奔波作战无数,很明显薛焕体力还是吃了大亏,精力之旺盛远不及洪瀚抒,久而久之,薛焕刀中滚滚长河之意象,竟遇洪瀚抒钩法便如被烧枯、蒸干。平素他可使力量如滚雪般增长、刀速也能够渐次变快,如今,内劲和体力却俱被洪瀚抒压制得死死,基数都没有了又该如何卷积?毫无悬念,落入下风,抱定心态,只守不攻。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就在那时薛焕战马忽然难再负荷、失蹄而先行退出乱斗。薛焕被迫落地根本来不及看它死活,洪瀚抒已然一跃而下追袭而来,双钩架打高屋建瓴,压顶之灾锐不可当,薛焕不慌不乱起身回击、挥斩出一刀迅猛阻隔,竟与先前马上那一刀承接得毫无突兀、高妙至极,很显然刀法参悟已融会贯通。
洪瀚抒不改攻击双钩磕挂,大有一往无前横扫千军之势,薛焕因首招即占劣势而自此不得翻身,连连退后一直被他欺压,平地交击眼看又已七回合过,终于迎来战机,洪瀚抒携钩势如破竹、强悍冲破薛焕防守于前的真气,随着一声震响,薛焕手中刀被洪瀚抒左钩压偏,同时洪瀚抒右钩看准机会直接锁向薛焕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薛焕刀虽偏离,幸不至于被完全推开,危急关头人都会爆发更何况薛焕,见惯了风雨的他调整内息极速回防,力量速度骤然提升数倍,竟生生将刀从洪瀚抒钩下夺回,瀚抒左钩无法卡住,终被他抽刀化解咽喉之危,然而这回合尚未就此过去,咽喉虽解危,洪瀚抒复得另一处空虚,左钩就势劈下,直接打他右肋……
尽管毫无疑问打中,洪瀚抒却也因此遭到薛焕反震,虎口发麻,胸口隐痛,原是还未留神之时、薛焕的真气便已及时回到了右路来。二人这一斗分开之时,皆是暴喝一声,各自都有损伤。难说适才洪瀚抒是赢还是亏。
薛焕只囫囵裹了伤口,便又提刀反砍,瀚抒抹去嘴角血迹,操钩回摆,对劈十几回合,薛焕又败退数步,观者都知,洪瀚抒内力竟是比薛焕要高出许多,那便是还在林阡之上了……当金兵们呐喊之余为薛焕捏着一把汗时,却见那金北第一不辱其名,在这般境况下依然淡定如常,即使每接一招就退一步,数步之后仍然屹立不倒、每一招都拆解得恰到好处,洪瀚抒虽然内力比他深厚,却不能将他击败更别提擒下。薛焕刀法之精妙可见一斑。
“洪瀚抒的实力,怎生会突跃到这种地步……”一直以来对洪瀚抒的关注、喜爱和猜测,使黄鹤去的目光始终集中在洪瀚抒身上而忽略薛焕,然则在这目不转睛的同时他不得不大感蹊跷,洪瀚抒也算是他一路看着过来的,突然间比薛焕还强更强这么多,真教他觉得不可思议、必有玄机。
“受死吧!”转眼七十招近,薛焕不力,招式空虚,败迹明显,洪瀚抒又得胜机,右钩侧翻带住薛焕刀,左钩斜刺薛焕面,“不好,快去援助薛大人!”黄鹤去急忙下令,然而被阵中央刀光一亮眼睛一闪,分明看到这一招胜机是薛焕的――
原来,薛焕招式虽然空虚,却并非真空,而是飘忽,拜其阳刚示人所赐,加上一贯他都以刀法豪放著称,洪瀚抒才错把这灵幻之招,看成了应接不力,心浮气躁如洪瀚抒,求胜心切反倒露出了自己的破绽,原以为薛焕刀被左钩卡住,实际却被薛焕刀反压……看似绝境下的薛焕,竟在这一刻以弱胜强,切中肯綮并长驱直入,直捣洪瀚抒没有防御的胸口,黄鹤去大惊大喜,“好一个厉害的薛大人!”那一瞬,他都有种想翻薛焕刀谱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