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渊声始终不曾归来。
超过三天三夜,黑山遍寻不着,定西杳无音讯。
平静是最大的风浪,已经可以预想,今后的陇右乃至整片江湖,会被那个疯魔搅成如何漩涡!
那时,楚风流才知道心悸。
便是天阵被释放的那一日,林阡败走凄风岭伤亡惨重,却在天隙门闯出一个骁将,勇猛果敢,以一敌百,杀出了天阵撞围而走,魑、魅纷纷带兵去追,魍、魉也在黑山与秦祁之间设障堵截,却终究一无所获。那战将据说姓邓,名还不详,却一定是此战关键。楚风流不肯低估林阡,所以在有了漏网之鱼后,更加致力于天隙门增兵,以逸待劳等着救兵搬来继续激战。
却不知,邓一飞临走前,林阡对他所述“务必沈延亲自来”的深意。
第三天清晨,秦祁宋军零星出了百十救兵,开至凄风岭外与魍魉所率的绝杀成员纠缠厮杀,却俨然没找到林阡所在的天隙门,根本乱打一气。却是从东面出乎意料来了一路人马,明确找准了天阵的突破口,人数竟比秦祁宋军更少,唯几十兵马而已。魑魅回报,这支救兵,原是古洞庄越野山寨的部下,从前隶属洞庭沈庄,领军者正是现任庄主沈延!
之所以只带了几十兵马,是因为要对付“天隙”,沈延一人足矣。
不然也太对不起纪景,对不起江西八怪,对不起他的绰号“穿山甲”。
想当年他在苍梧山山崩绝境、也是凭这一双手和一身本领,将林阡、李君前、柳五津、越野等人带出死地。区区天隙,放在眼里?
当然找沈延对症下药,黑山天阵自迎刃而解。
是日午后,何勐所领的秦祁兵马,与沈延所率古洞庄义士会合,经了长达两天的鏖战,终相助林阡逃出生天。却在那天晚上,浣尘居士对楚风流说:“黑山天阵已死。”
“何出此言?”还为渊声失踪而焦头烂额的楚风流,顿时有感雪上加霜,黑山天阵,可谓对付林阡的一道天堑。
“天隙门,已被那穿山甲彻底摧毁。”浣尘居士说时,表情却云淡风轻,不像楚风流般心痛。
“好一个林阡。难怪要去古洞庄搬救兵,原来不仅想逃出生天,还意图摧毁天阵!”罗洌惊叹。
楚风流心一凛,是啊,那个人,在自身难保的时候,想的最多的不是怎么逃,而是怎么去损人利己。
天阵坍塌,现在还看不出对战势有什么影响,但万一陇右落入了林阡手,天阵的坍塌就是个根本原因――是它没有拦得住林阡。它本该一直困扰林阡,却只难住了他一次就没用了――
他解决不了它,就索性毁了它。
“无赖作风!”向来痞气的叶不寐,现在痛骂林阡对待天阵的方式。
虽天阵被毁令楚风流失去屏障、下一步再难拦阻林阡,但经此一败,林阡本身也元气大伤,不可能再如先前般势如破竹。此“凄风岭”之战,林阡百战不殆的战绩被决定性改写,金军衰败已久的士气因楚风流而回升,金宋战力终于不再悬殊。而两军主将,楚风流叶不寐罗洌、林阡郭子建何勐,皆因渊声的关系负伤在身,故而数日内再交锋了几场,激烈程度远不如前,双方亦一直胜败交迭。
而闻知渊声失踪之后,完颜永琏显然也有了动静,派遣专人到黑山找寻,同时,亦对定西官军进行了一定的增补与调遣。一个月内,林阡大军缓步北进,虽仍占上风,战线却仅从黑山推移了数十里,对越野山寨可谓是“可望而不可及”。
在此期间,轩辕九烨协助二王爷攻打定西西北,陈铸则在定西东北钳制,显然是要对位居彼处的越野山寨两面夹攻。那一厢岌岌可危,这一边,完颜永琏为楚风流叶不寐所发增援则是薛无情与黄鹤去,当薛焕紧守临洮、解涛盯着陇西渭源,南北前十里能来的全部都集中此地,但凡能征善战的一股脑儿聚在了一起。越野苏慕梓那帮人,但愿别再扯盟军后腿。
七月十七夜,古洞庄。
凭栏远眺孤星独月,凝神聆听胡笳羌笛,千古怅。
阡知道,这景象,这乐曲,其实吟儿已经可以看见、听见。
都在定西县境。相隔其实这么近。
奈何思念越重,就觉得距离越远。
“如果不是因为小师妹,你先打的一定不是定西。”沈延的声音从后传来,洞穿了他的思念,“毕竟你的原则,是先外人,后自己人。”
“但涉及吟儿,这些就都免谈。”提起吟儿,他面上掠过一丝偏爱的笑,只笑容稍纵即逝换做狠戾:“越野曾把她活生生扯去了一年,反复虐待、直至失忆。我虽有先外后内的原则,却更有先重急、后轻缓。”
“小师妹她,实为你付出了太多……”沈延说时,痛惜的表情,哽咽的语气,泛红的眼眶。
“沈兄。”阡注意到沈延的心情,“释怀的话很简单,说不出来却变麻烦。”
“会说出来。”沈延领悟,点头。
林阡伸臂习惯性地按住他肩,却一直按着收不回也挪不走。沈延察觉到这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