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大陆,地处偏西的地界上,有一片荒原,方圆有千里之距,渺无人烟。
从极高处俯瞰,整片荒原都是犹如大旱之后地表裂开的场景,像是一张布满方圆万里的蛛网。
在这里,除去一些耐力极强的兽类,和一些不得已路过此地的行商或游侠,这片荒原几乎没有什么生机。
造成这番场景的原因不得而知,但与大旱无关。
因为此地古怪之处在于,无论天上下来多少雨水,这里的土质总是能吞噬得干干净净。
甚至距离此地最近的摘星城,前些年突然发了一场灭城的大水,都是由当地百姓自发的修渠筑道,将大水引来此地。大水进了这片荒原,犹如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摘星城的百姓这才避开一劫。
也有好事者挖走此地之土带回家中查验,可结果却并非如大家所料的那样,这片荒原上的土似乎和普通的土并没什么区别,并没有那种如鲸吞水之能。
久而久之,一则被摘星城百姓遗忘已久的传说又悄然在城中散开。
这片荒原的地底深处,是锁了一个上古妖魔的。
传说这个妖魔真身是一条性喜食人的恶蛟,乐于戏水,曾经兴风作浪,为害一方。
不知道多少城池被其带来的大水灭了城,最后惹怒了通天山上的一位大人,一番搏杀之下,最后恶蛟被一剑洞穿真身,钉在了如今荒原所处的地底深处。
是生是死,无人得知。
所以那些落在荒原之上的水,都是被那条恶蛟,或者说是那条恶蛟的尸身给吸了去。
这则传说本身,也就是落日城百姓的一些饭后谈资,无论是真是假,也没人去追究。
不过整片荒原的正中心,有着一座笔直的如同一把利剑的孤峰,是很多人都看到过的。
落日城百姓不由将其和那则传说联系在一起,想起那把将恶蛟钉入地底的长剑,或许就是这座孤峰。
故而众人对这座孤峰多的是疑虑和敬畏,自然对其都有些敬而远之。
久了也就没有人再去在意那座孤峰,但那座孤峰依然有了一个贴切的名字,镇魔。
虽从未有人亲身攀上过这座镇魔峰,但这并不妨碍它真的存在。
和此刻挂在天尽头的那轮残阳一般,虽从未有人真正触碰过,但它依然在那里,是一个道理。
残阳如血,光似刀,只是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亘古不变的。
所以夜色,如期而至。
夜色缭绕下的镇魔峰显得尤为醒目,毕竟这片荒原几乎人迹罕至、鸟兽难觅,唯一能有点动静的,就只有镇魔峰上的山林。
山林间偶有虫鸣、或是兽吼,虽然都很快隐去,但在这片荒原上却显得颇有生机。
在摘星城百姓看来,这座镇魔峰是不可能住人的,对此并非有什么依据,只是觉得此想法过于荒唐,不愿深思。
但实际上,镇魔峰上住了人。
并且镇魔峰的最高处,有一座镇魔寺。
镇魔寺存在的岁月已无法考据,只是站在它身前便有一种岁月沧桑之感。及至近前,便可发现古寺外墙已年久失修,处处斑驳爬满青藤。
镇魔寺的大门之上,有着一块已经看不清漆色的牌匾,上书“镇魔”二字,以显此地身份。
除去这座镇魔寺,峰顶还有一栋完全由绿竹搭建而成的阁楼,就并排建在镇魔寺的一侧。
竹阁有两层,通体都是绿竹。这些绿竹不知什么原因,并未随着岁月流逝而变成土黄色,依旧是鲜艳欲滴绿莹莹的颜色,看起来煞是喜人。
虽然天色刚刚暗下来,但镇魔寺和那座竹楼的大门之上,都已挂上一盏明晃晃的灯笼,将各自门前几丈远的地方都照的异常明亮。
从远处看去,像是长在镇魔峰上的两只眼睛,正俯瞰着整片荒原。
竹阁门前,此时正坐着一名看起来约摸十余岁的绿衣少女。
少女手中把玩着一支翠绿的玉笛,如秋水般的明眸却百无聊赖的眺望着远处。
只是再怎么看,她也没法看到千里之外的摘星城,看不到城里的万家灯火。
思及此处,少女不免有些沮丧。
与此同时,古寺门口同样站着一人,看其衣着显然是一个年岁尚小的僧人。
小和尚身着灰布僧衣,头上有着六个异常显眼的戒疤,看起来和绿衣少女年岁相仿。两人一坐一立,各自待在各家的门前,虽然距离不远,但也不近。
“小和尚你在看什么?”少女问道。
小和尚挠挠头,应了一声:“看天。”
回答完绿衣少女,小和尚也没有转头,只是依然抬着头平静的看着并无月色也无星光的天上,一脸虔诚模样。
“天上有什么好看的。”
绿衣少女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显得有些兴致勃勃。
“小和尚,你说这山下有什么?”
听到少女的再次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