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森此时并不清楚唐晨的真正想法,现在的他只知道唐晨是个好官。 而且。 作为一个普通的诸生,尽管他父亲是总兵官,但在文贵武贱的大明,郑森也没有理由拒绝唐晨的邀见。 除此之外,唐晨表现出的为民着想和做实事的行为也让他对唐晨有些敬重,使得他也有些好奇为何被唐晨邀见。 “不知县尊还有何事吩咐,学生郑森洗耳恭听便是”,郑森很恭敬地问着唐晨。 唐晨笑了笑,便让郑森坐在自己面前,同时还是李章煮茶,而他自己则身着文士儒袍,故作雅致地说道:“现有清风明月,香茗秋蝉,请郑生来也无甚大事,不过是饮茶闲谈而已,学问之道在于谈,家国之事在于论。” 受大明崇文抑武风气影响,此时的郑森虽然父亲是巨寇出身,但他本人则是十分向往文人生活的,现在唐晨这样做无疑正中他下怀。 郑森也不由得让自己变得文弱恬淡了起来,连举茶杯时都刻意显得柔而无力:“能与县尊饮茶闲谈,是学生之幸。学生冒昧一问,县尊之举业是孝廉还是蟾宫进士?” 这的确是郑森一直最想问的事,他看得出来,唐晨明显和他一样年轻,但却做了上海知县,因而他能肯定的是,唐晨可能已经是举人或进士出身,甚至是进士的可能性最大,因为没有年轻士子会在中进士前选择到吏部报名。 毕竟谁都知道,非进士出身而当官的话,终究也做不了多大的官,除个别例子外,最多也就到知府。 “本官乃崇祯十三年的三甲同进士,到底也是学业未精,年少中举又过于得意,致使止于三甲,你当记住本官之经历,务实求学,勿有半点松懈之举,否则亦如我也。” 唐晨很自然地笑着说道,言语间无非说自己也就十七岁中了进士而已,而且还是个三甲进士不算什么,很差劲的,你郑森要汲取我的经验教训,不能像我一样。 但郑森此时却是惊呆了眼,他心里惊愕地是眼前这位县令既然是十七岁中的进士,那说明最晚也是十六岁的举人,十四五岁的时候进学,而他自己现在也是十四岁进学,但现在连乡试都还未中,现在未免不觉得有些心酸和和唐晨的佩服。 郑森很受打击,他觉得自己也算天才了,毕竟十四岁进学,虽然乡试落地了两次,但他从未怀疑过自己,但眼前这位和自己同样年龄的知县却早已在十六岁前中举,甚至已经是进士,还做了一年的县官,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出来游学是对的,出来后才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县尊年少而得中春榜,令学生十分艳羡,学生还真愿意向县尊请教一二”,郑森这一次对唐晨更加恭敬了,他很想知道,自己和唐晨的差距在哪里,为何都是十四岁进学,人家已经是进士,自己连举人都还算不上。 “没什么可艳羡的,也谈不上指教,进士如何,也救不了我煌煌大明,徒看我大明江山被流贼所乱,百姓被外虏所屠耳,到终了也不过是一杯毒酒或三尺白绫了结而已!” 唐晨喟然一叹道。 现在开始说的话才是唐晨邀请郑森来的重点,什么饮茶闲谈,其实不过是唐晨想借此在让郑森放松警惕之时让郑森为自己做事而已。 郑森没想到唐晨会突然表现出悲观的情绪,但他也知道现在的大明的确是狼烟四起,见唐晨这么一说,也不由得对唐晨更为敬重: “学生惭愧,县尊忧国忧民,而学生一心却只恋着功名举业。” “无妨,功名举业也不过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毕经之路而已,但是,现在随着这天下风云的变幻,我估摸着你也来不及金榜题名,或者说等你金榜题名后想着为大明建功立业时,我大明朝廷已经没了!” 说着,唐晨就直接伏地呜呜直哭起来。 郑森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县尊情绪实在是太反常了,白天和刚才还沉稳老练,现在整个人又叹气又哭泣的,弄得他也不知所措: “县尊何故如此说,大明虽兵祸四起,也断不会有亡国之忧啊,您这忧国忧民也太过了,当爱惜身体才是。” 唐晨抬起头来,擦拭了眼泪,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把桌子一拍,吓得郑森当场哆嗦了一下:“怎么没有亡国之忧!你居于闽南自然不知!你可知道现在闯贼已经在朱仙镇大败我官军,接下来,他们势必会夺我开封,开封一失,他必能北上京城,我大明精锐早在松山败光了,如何挡之,呜呼哀哉,恐我大明将亡于流贼之手也!” 唐晨说着就哀嚎起来,同时偷眼瞥着郑森。 郑森听唐晨这么一说,心里也觉得大明的确危机甚重,但他见唐晨如此情绪激动,也不得不劝道:“县尊请平息一下,您说的是不无道理,可若开封不失呢,或者即便流贼逼近京师,不还有吴三桂的辽东兵吗?到时候让他进京勤王便是。” “开封如何不失!开封城民即便殊死抵抗,也抵抗不了黄河之水啊,即便李自成不拿下开封,也能从陕西山西进京,这一带我大明之精锐早已被建奴歼灭殆尽,无良将精兵可守,依旧难以避免京城之危啊!” “而你所说的吴三桂,他辽东兵每年耗费我大明数百万军饷却连年丢失土地,又能做什么,即便他进京勤王,那谁来抵抗随时准备入关的建奴骑兵,到时候我大明即便不亡于流贼也亡于建奴,两边受敌,这是死棋啊!” 唐晨激动地拍桌吼道。 郑森平时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见唐晨这么情绪激动地分析后,也觉得似乎大明的确已经岌岌可危,也有些慌张起来,但还是争辩道:“即便京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