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润并不知道晨光对外宣扬重病是为了对付他,因为这一招实在刁钻,饶是他,在没看到真正实行起来时,他也很难揣测出她的意图,所以他才会问,因为他以为这是她对抗赤阳国或苍丘国的招数,那样的话她就不需要对他避讳,趁她高兴时,也许他能问出点什么。
然而这一招主要是为了对付他,晨光绝对不会对他解释她这么做的理由,他的到来让她的算计功亏一篑。
她恼怒地喝了半勺汤,一句话不肯说。
沈润盯着她看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讨了个没趣,便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暖锅变得更不好吃了。
两个人沉默地吃完晚饭,沈润感觉晨光大概生气了,有侍女来,说偏殿已经收拾出来了,晨光不许他再进她的屋子,把他扔到偏殿去了。
沈润瞥了晨光一眼,大概并不在意,他去了偏殿。
晨光的嘴巴噘得老高,沈润的所作所为让她非常不愉快,当然这里面真正让她不愉快的原因是,他让她失算了。
夜晚黑漆漆的,晨光叼着朱笔趴在被窝里,单手托着腮,叹气。
她盯着一叠奏章发愣,她现在很伤脑筋,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没有算准沈润的心思,她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敲门声忽然响起。
火舞走出去开门。
不一会儿,外边传来火舞的声音:
“龙熙帝陛下!”
晨光扭过头去,往外看。
沈润绕过屏风走进来,发梢微润,泛着一股淡淡的水汽,显然是刚刚沐浴过,换了衣裳,他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了,不在偏殿睡觉,大晚上的跑到她的寝殿里来了。
“你下去吧。”沈润对火舞说。
火舞看了晨光一眼。
晨光轻点了一下头,火舞会意,屈膝退了出去。
沈润见火舞出去了,心情好了些,走过来,解了外裳挂在一旁,从容地钻进晨光盖着的特大号锦被里。
晨光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们认识太久了,在一起太久了,同床共枕的次数太多。
所以说,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什么东西?”沈润在被子里踢到一个软绒绒热乎乎的东西,惊了一跳,蹙眉,将被子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正卧在床尾肥得像猪的猫。
大猫已经醒了,抬着脑袋,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似乎是在瞪着沈润,呲着牙,露出很凶的表情。
沈润冷冷地看了大猫一眼。
大猫终于认出了就是这个人把幼小的它抓来送给了一个每日疯了似的纠缠它的蠢女人。
它忍气吞声地站起来,灰溜溜地跳上旁边的竹榻,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卧下,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沈润觉得,这只猫和它的主人一模一样。
他将被子重新整理好,歪过头去看她。
“我还以为你不批奏章。”他说,率先打破了沉寂。
“你愿意替我批我就不批了。”晨光专注地盯着奏章上的墨字,慢吞吞地说。
“我不愿意。”沈润拒绝,他躺了下来,望着凤凰宫的棚顶。
凤凰宫虽说是皇宫,可和龙熙国的皇宫比过于朴素了,处处充斥着小家子气。这里原来是南越国的皇宫,晨光住进来之后只换了匾额,连重修都没有。
“你是以什么罪名处死廉王的?”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
“通敌叛国。”
“他真的叛国了?”
“我说他叛国了他就叛国了。”晨光将奏章翻页,淡声回答。
沈润笑了一声。
“前一阵子我抄了白家。”
“我听卿懿说了。”
“抄出了千万两白银,还有黄金、古董、珠宝……”
“唔。”晨光心不在焉地应着。
“你不想问我些什么?”他扭头望向她的侧脸,问。
“什么?”
“我应该连白婉凝一块处死,可我没杀她,我把她打进冷宫了。”他对她说。
“哦。”晨光心不在焉地点着头,在奏章上画了一个红圈圈。
沈润对她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满:“你不问我为什么不杀她?”
“你还是容王时她就和你在一起了,这么多年,就是养条狗也会有感情,更何况那还是一条漂亮的狮子狗,最重要的是,还是母的。”
“你讲话真难听。”
“哪里难听?不是母的难不成是公的?”
沈润思索了一会儿,道:
“虽说她是因为对我有所图才为我做那些事的,但她的确冒险帮我做了许多事情,这么想着,‘赐毒酒’三个字我就没说出来。”这大概算是解释,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他将白婉凝打入冷宫的消息,他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再见她时,他自然而然地觉得他应该对她解释一下。
晨光漫不经心地听着,她并不在意这件事,她对白婉凝的印象一直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