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仙山,本是天清气朗的又一天,众修被困数月,经历过一系列的慌乱、愤怒、绝望之后,打也打过了,发泄也发泄过了,近日来渐渐偃旗息鼓,处于一种消沉颓废的状态。
所以,当天生异相、白昼突然转为星夜时,不少人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只等着棋罗星君再次现身,然后启动星晷时间回转。
直到有人大梦初醒般叫道:“三天时间到了?我怎么觉得这次才过两天……”
“咦,棋罗星君人呢,怎么没看到?”
“不对,那是什么?看天上的眼睛,不是先前的星瞳!”
一个个大修都从藏身的宫殿中飞出,惊诧地仰望天穹。那只眼睛比星辰汇聚形成的星瞳要小不少,却更加让人畏惧,一股原始的威严的气息笼罩了大地,冰冷的淡金色瞳孔缓缓转动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而当你注视它的时候,似乎它也正在注视着你,一对上,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被那从天而降的视线穿透。
“龙目?”归不归满脸戒备之色地说道,接着又自己否认道:“不是,真龙我见过,也不是任何一种神兽的气息!”
他几步踏上一根樱树枝,身上轰然腾起紫红光焰,暴躁地将片片削来的花瓣焚灭:“呔,棋罗那老贼跑哪儿去了!”
树下,柳清欢往远处眺望,整座琼宫已沉浸在夜色里,万籁俱寂,仿佛趴伏在黑暗中的一只凶兽。
他的目光又落在近处,就在杀人樱树下,距离树洞口不远处,立着一尊一人多高的石雕,依然是奇形怪状,状似雄狮的头颅高昂,做仰天咆哮状。
又是那种与阴阳墟天一脉相承的古怪石雕!
柳清欢打量了它一会儿,见它一动不动,便暂时收起探究之心,仰首看天。
天幕上此时群星都闪烁起来,光辉交映,却不像从前那般聚成星瞳,反倒隐隐有围堵那只金色眼睛之意,一时间谁也没有大动静。
“这是要干啥?”归不归不解道:“对峙起来了?”
“金目也在找人吧。”柳清欢道:“那些星辰现在更像处在棋罗星君的控制。”
说话间,就见那只金目眨了一下,一道利芒从目中闪电般射出,正正击中一颗星辰!
“砰!”深空猛地震了一下,漫天都是爆开的星光,一条条崩散向四方,就仿佛一朵烟花绽放而开。
树下二人看得叹为观止,眼见着一颗颗星辰接连破碎,声势浩大,恐怖而又绮丽。
好在离得远,似乎也没他们什么事。
柳清欢突然想起,抽空问道:“归前辈,你后来可曾遇到过启明真人和苦道人?”
“没有。”归不归回道:“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好像在那座大殿里就不见了。”
柳清欢感到奇怪,道:“不会出事了吧?”
“能出什么事。”归不归不以为然地道:“就算中了什么陷阱丢了性命,过几个时辰就又是一条好汉,再说他俩祸害遗千年,也没那么容易死。”
柳清欢:“……”
归不归从树上跳下来,道:“先别说他俩了,你老实交待,真真到底什么来头?”
“我……不知道。”柳清欢也满是疑惑,想到玉尊那些奇怪的行径,又道:“你也跟她相处过,她就是迷迷糊糊的,却又了解很多我们都不了解的东西,但若是追问,又说不出所以然。”
“倒像是记忆缺失了一样。”归不归摸着下巴道:“棋罗说她是脱困的关键,隐隐还透露出其身份似乎不一般,嗯……”
“还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柳清欢沉吟道:“棋罗在刚刚清醒的时候,问我是不是姓柳。”
“你不是说他利用天祭老儿的大命运术算的吗?”
“我也只是看到天祭老人时后,生出的猜测而已。但实际上,棋罗从头到尾都没透露过什么有用的信息,就连真真的那几句话也是他一时失言。”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那老贼比万年的龟还要活得久,套不出话太正常了。”
“也是。但他刚刚一出密室,就引来天相异变,我突然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测。”
“啥?”
柳清欢神色变得凝重:“我们之前的打算,是从他这里寻找破局的可能,整座仙府都被时间所禁锢,而我等对此无能为力,唯有他本人才可能打破。”
“但现在想来,棋罗星君被囚禁于此,是来自天道的惩罚,他手中那件星晷,能操纵和扰乱时间秩序。所以,天道不会允许他逃出去,说不定还一直在暗中监视,所以他一有异动,便立刻引起了天道的警觉。”
柳清欢叹道:“天要罚谁,容不得人逃避。我们都想得太简单了,破开时间的禁锢恐怕没那么容易。”
归不归低声咒骂了几句,道:“棋罗之前就清醒过,却没能逃出去,我就知道不可能顺利!不过……”
他安抚似的道:“我看也不是完全没戏,不是还有你那座玉尊吗,那就是变数,棋罗倒像是一直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