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人群便各自分散,很快,传送法阵大殿前恢复了安静。
柳清欢确定身后没了人,这才落到一座山峰的半山腰,转到一片林子后再出来,脸上容貌再次发生变化,中等个子、五官平平,身上穿着不起眼的青色长衫。
因隐藏了身份,他自然不能去文始派在城中的驻地,而是一边走在宽敞的街道上,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行事。
既不打算闭关,且要磨砺心境,他便不准备离群索居。只是突然不用与异界修士厮杀,又不能修炼,让他一时之间颇觉迷茫,有些找不到方向。
心内不由苦笑,看来他的日子过得真是清苦而又无趣,除了修炼和战斗外,竟然不知道干什么好了。
正心不在焉地往前走,一阵争吵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知何时,他已走到一条小街上,地面是青石板路铺就,两边是一间间门面低矮的店铺,房檐伸出来,让街道显得更加狭窄。
前方围了看热闹的一堆人,将街面堵了大半,激烈的争执声从店内传出。
柳清欢缓缓走了过去,抬头看到门楣上挂着“清风茶楼”四个字,只不过一层店面,面积倒不小,厅内摆着八、九张普通的木桌,勉强用帷幔隔开了入口和茶座的空间。
而大门正中,一块被破成两半的木牌被丢在那儿,上面是两个字:待售。
一个满脸写着“贼眉鼠眼”的矮个男子正在大声嚷嚷:“……灵石我都准备好了,你现在说不卖?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他身后两个身着褚衣的男子附和道:“要卖了这茶楼是你自己说的,价也是你自己开的,现在拒不可卖,岂不是欺人?”
“要我说,这破地方有人要就不错了,不是我哥仨儿好心,谁还肯买!”
柳清欢闲着无事,干脆站住脚,准备听听这市井官司。
对面那练气五层的年轻男子涨红着脸,喝道:“我这茶楼开价一百块下品灵石,你们只肯拿出二十块,根本就是想强买强卖,欺人的是谁!给我出去!”
围观的人大约都是附近的商家,聚在一起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指指点点。
那矮个男子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周围,面上露出一丝阴狠道:“姜念恩,别忘了我们是白虎堂的人!你最好拿着这袋灵石,若还想要命的话!你还当你那死掉的老娘还在啊,现在没人给你撑腰!”
三人的话噼里啪啦地砸过去,不过是些污辱之辞。
年轻男子胸膛剧烈地起伏,明显在压制怒气。他神色晦暗地站在那里,紧紧握着拳,却不再说一个字,反倒慢慢平静下来,任由那三人叽哇叫嚷。
柳清欢暗暗点头:这世上不平之事数不甚数,若强不过头,唯有忍耐罢了。
他不知那什么白虎堂有多厉害,但这年轻人明显无权无势,不可能对抗得了,摆在他面前不过两条路,鱼死网破或者忍气吞声。
鱼死网破固然一时痛快,却可能惹来更大的祸事。忍气吞声,来日再论,未必不能报今日欺辱之仇。
柳清欢只是扫了一眼,便看出这年轻人灵根资质颇为不错,如今看来心性也颇为坚韧,比对面三个歪瓜劣枣好得太多。假以时日,其前途一片光明,若折在这些龌龊手段上就可惜了。
围观的人有不忿的,有惧怕的,也有漠不关心的,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柳清欢看了一圈,淡淡收回目光。他自然也不准备站出去振臂高呼主持正义,一是这样的事实在太多,他又不是圣人,管不过来。二是,各人有各人的人生,他今日为这年轻人挡了,来日再遇到相似的事,难道他还能一直跟着他?
人生的甘苦都得自行经历后,才能得到领悟。而且看他们应该打不起来了,不涉生死之事,他要是插手就是好管闲事。
那年轻人终于抬起头,目光在对面三人上一一滑过,仿佛要把他们的样子都刻在心里,一边伸出手:“好,这茶楼是你们的了,把灵石给我吧。”
矮个男子被这目光刺得一退,又恼羞成怒地往前走了一步,把手中的储物袋往身后一人抛去,恶意地拿出一块灵石,道:“怎么,你不服?就为你这不敬的态度,我决定收回之前的话。”
他将手中灵石往年轻人身上丢去,得意地笑道:“拿着滚吧!”
柳清欢摇了摇头,得寸近尺可不太好。
年轻人果然再也忍不下,手中刷地出现一把灵剑,恨声道:“郑仕仁,不要欺人太甚!”
哗啦一下,围观的人反应迅速的往后退,而那三人也各拿出法器,气势瞬间剑拔弩张!
矮个男子叫道:“姜念恩,你还以为是从前,背后有你那筑基初期的短命老娘撑腰?来啊,惹了我白虎堂,让你出不了鹰巢城!”
柳清欢拉住旁边的人,问道:“鹰巢城允许私斗?”
被他拉住的人不爽地甩开他的手,戒备地看了他一眼,道:“当然不许。不过现在防备空虚,这犄角旮旯根本管不过来,等巡城修士赶来,架早就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