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满被押送到上京城的时候距离耶律洪基的死已经过去了六天时间,张俭心中其实非常感激赵祯,因为再晚一点,道宗皇帝的尸身便要运往陵寝之中。
大宋完全有机会或是借口让他萧满抵达上京城的时间晚上一点,只需要一点点便可耽误辽朝的大事,可大宋并没有这么做,实在是因为不屑而为。
三个监军风尘仆仆,看着萧满被送往辽朝的大理寺后,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领头人望着张俭:“我等带了我家安抚使的一句话:人已经送到,没死在大宋,没死在路上,你辽人心中的小九九我蔡伯俙知晓,不就担心人被送到辽朝之后却死在我大宋手中吗?眼下我派人护送到了上京城,这人要是再死了,你们可就没话说了是不?”
张俭老脸一红,这确实是他所担心的事情,但领头的人话还没说完,斜眼看了一下萧满道:“你们可要悠着点,这杀才可是一路上吃的饱饱的,莫要被他撑死在大狱之中。”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张俭浑不在意:“到了我大辽的狱中,他便是想死也死不成!”
三人已经把该说的话说过了,其他的就不管他们的事情,眼下天色也不早,转身就走,也不用张俭安排招待之类的,大宋的商会自然会给他们休息的地方。
张俭见挽留也无用,命人送上一小袋金瓜子算是酬劳,现在宋辽之间的货币根本就不互通,若是给辽朝的宝钞,三人拿了便如同废纸一般。
宋辽之间的状态是个人都非常清楚,大宋强势的让辽朝产生恐惧心理,但在这种恐惧之下所酝酿的却是另一种不服输的情感。
对于契丹人来说,他们曾经的荣光太过闪耀,他们的强大不输宋朝,他们需要一个铁腕的君主引导他们走向胜利,而太皇太后萧挞里着实满足他们的需要。
辽朝并没有因为各方面受到大宋的压制而迅速衰落下去,虽然一种恐宋的情绪在辽朝蔓延开,西京道便是最好的印证,但辽朝的上京道却出于绝对的忠诚。
圣宗皇帝对外获得了澶渊之盟的胜利,对内实行改革,大力整顿吏治,任贤去邪,仿唐制,开科取士。加强汉人在统治集团中的成分和作用。使契丹达鼎盛。
先祖能做到的事情,自己也能做到,萧挞里就是坚信这一信条的人之一,同时她也把这份信仰向整个辽朝宣传,虽然是一个女人,但她在执政上的手段和眼光绝不比别人差。
她明确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自己的敌人是谁,自己需要如何去为辽朝谋发展,甚至是创造奇迹。
宋辽之间进入了平静期,中京道战事的落幕,西京道的人有一部分逃向了大宋的大同府,但却不是全部人口,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发现原来宋辽之间并没有在西京道开战的可能。
逐渐的,归降大宋的百姓发现在大宋他们也能生活的更好,甚至比在辽朝好得多,只不过要稍稍幸苦一些,但这并没有什么,只要能赚钱,幸苦又何妨?要知道在原先的辽朝,即便是幸苦都赚不到钱的!
十万人的流失对辽朝,对萧挞里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但她却没有气馁,也没有悲伤难过,眼下大辽最需要的是什么?当然是人口!
大宋在进步的同时,大辽也在进步,宋辽两国就如天空中距离较近的两颗恒星,互相排斥的同时又互相吸引,两种力量纠缠在一起,使得互相之间不断的作用。
诚然,大宋的崛起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辽人,不光是影响了他们的现实生活,也影响了他们的精神世界。
萧挞里也知道,眼下是大辽休养生息快速追逐大宋的宝贵时光,一丝一毫也不能浪费,于是她便在耶律浚继承皇位之后的第二天便以皇帝的名义向整个大辽宣布休养生息,调整税法,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收缩宝钞的发行。
同时鼓励工商,大辽也可以有自己的工厂,那些曾经出使的大宋的臣子都要参与扶持工商的行动中,其中商贾方面交由耶律贾负责。
这个还在大牢之中的罪臣在牢狱之中还没带上半月便被萧挞里于召怀殿召见。
为了以防万一,皮室军还是给耶律贾带上了枷锁,辽朝的高层之中都知道他把先帝从清凉殿中救走的事迹,说实话,佩服和敬仰他的人不在少数,对他这份忠诚表示同情的人亦不在少数。
萧挞里要赦免他使得许多人看到了太皇太后和先帝的不同,单单是这份气量便已经超过了不少男人的胸襟,召怀殿本是皇宫之中的内殿,只有召见亲近之臣才会在这里进行,这也显示了萧挞里对待耶律贾的态度。
许多了解耶律贾的人都觉得太皇太后此举是给了他台阶下,耶律贾虽然是个商贾出生的官员,但对于本心和原则所坚持的却要比张俭还厉害。
不少人觉得太皇太后说服不了他,甚至耶律贾还会做出过激的行为,所以皮室军不光给他的身上带了镣铐,还带有枷锁。
这样一来便算是万无一失了,四周还有御帐亲军的护卫,绝不会出现问题,在所有辽人的心中,萧挞里不能出事,也绝不能有半点闪失,她是大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