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的旨意先一步抵达大同府,张玉骞在看到奏疏的那一刻便知晓了官家的用意,很显然这是要吸纳辽朝的百姓,可事实上并非易事。
一来辽人已经察觉,西京道的官员开始用强烈的手段镇压了,二来,大同府的百姓也不愿牺牲自己的利益接纳这些从辽朝逃来的人,生怕他们会抢了自己的饭碗。
还好官家派了韩琦以及物资前来,否则面对这些不断涌入大同府的百姓,张玉骞还真不知道那什么来安置,大同府虽然富有,可地方上的财政却是寥寥无几,所有赋税都是要上缴朝廷之后,朝廷再度拨款下来。
但随着张玉骞的不断上疏,赵祯的新旨意再次下达,他也发现其中的问题,由中央不断拨款还不如给大同府一定的自有,大同府可暂时挪用商税安置百姓,年底的时候以挪用之税抵充总税额。
这是一个改革的最新举措,大同府便是“试验田”,若是成功,以后地方州府再遇天灾人祸,也可依照此法,但赵祯不会把财权下放到地方,否则就会如同后世的明朝一样,出现地方州府有钱供官吏贪没,而朝廷无钱可用的尴尬。
韩琦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大同府,他的主要差遣便是安置辽朝归义百姓,在这一点上他的立场和赵祯一般无二,必须让这些人安定下来,甚至过上比辽朝更好的生活。
他已经有了办法,不是把这些人安置在大同府,毕竟这里的人口因为通商的原因已经不少,想要给这些人找出路,最好的办法就是迁徙,迁往蔡伯俙所在的北京道。
北京道地域广阔州府众多,完全可以暂时容纳下这些人,还有一点也在韩琦的计划之中,既然是辽朝的百姓难免会在恐慌之后返回辽朝,返回他们的故土西京道,只有迅速的把这些人迁走,才能把他们留下。
韩琦可不希望这数十万百姓来了又走,既然来了大宋,无论你是契丹人还是汉人,都要成为大宋的百姓,成为大宋的一部分,为此韩琦特意上疏赵祯,要求给予这些契丹人入籍大宋的可能,如同当年的党项人一样,成为大宋的契丹族。
奏疏抵达神都的时候,赵祯便以最快的速度做了御批,纳辽朝归义之百姓入大宋户籍,地方州府不得刁难推诿,更不得欺凌侮辱。
谁都不知道,这份简单的奏疏后成为大宋吸纳外族的开始,也成为大宋移民政策不成文的规定。
这个时代最需要的是什么?领土!最缺少的是什么?人口!
领土广阔,人口众多的国家便是这个时代地球上最强的霸主,尤其是在赵祯制定的政策下,大宋的每一寸土地都要发挥着强大的作用,财政赋税,人才培养,粮食矿产等等这些都需要人土地和人口才能实现。
赵祯一直奉行土地为先,百姓为先的政策,有了土地才会有人来开发利用,有了人才能给朝廷缴纳赋税和培养人才,有了人大宋才会有士兵。
于是乎韩琦便和张玉骞两人“搭班子”共同完成这项艰巨的历史任务,张玉骞以大同府的财税作为购买物资的基础,加上三司拨款的十万贯共计五十万贯。
这五十万贯不光要购买吃穿用度,还有成药,马车,劳役等等。
十万人的归义百姓平均算下来一个人要用掉大宋五贯钱的支出!但这五十万贯在韩琦和张玉骞看来却即为划算,五十万贯算什么,不过是大同府一年商税的百分之一,而十万百姓,尤其是从辽朝归义的十万百姓却是花钱也买不到的!
这对辽朝是一记重创,使得辽人在心理上对大宋的恐惧深入骨髓,也让他们看到其实不用和大宋拼得你死我活还有另一条出路,这条出路便是归附大宋。
无意之中,一个醉汉的酒后疯话成为一场心理战的开始,赵祯不无感叹命运的神奇,谁能想到居然是一个醉汉书写的历史?
赵祯派人仔细查过,那个醉汉和大宋没有关系,和黑手皇城司更没有关系,真的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说的话而已,而他的这句话一下打破了辽人的心理防线,先是汉人,再接着是契丹人纷纷涌入大同府。
其实这些归义百姓的到来并没有给大同府多少的冲击,反而使得大同府的经济再度繁荣起来,这些人都是和要吃饭睡觉的吧?朝廷出钱安置他们,那这些钱最后还是要到商贾和百姓手中。
最后再通过大同府的税官流回一部分到朝廷手中,其实这次大同府安置归义百姓根本就没有用掉五十万贯,而是三十万贯左右,但效果……惊人的好!
蔡伯俙在北京道积极的筹办安置这些流民的措施,在他的眼中,只要是失去自己土地的人都算是流民,至于他们是不是归义,那就要看在北京道是否老实了。
北京道的建设需要大量的人手,而这十万百姓的归附自然也是强大的生产力量,若是不好好利用实在可惜,蔡伯俙绝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甚至情愿贴钱也要把这些人安置在北京道。
十万人看似很多,可在北京道几十个州府之中便显得并没有多少,一个州府最多吸纳五千人便算是顶天的了,而这五千人还包括老弱妇孺,但在整个北京道却是一股不小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