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甘肃军城外的京观尸山成为一场舆论风暴的源头,想要瞒下去显然不可能,普通的皇帝也就罢了,但赵祯的头上顶着仁君的名号,天下无不谓之仁,岂可京观现世人?
赵祯的仁名一下变得虚伪起来,即便世人知晓这是西域人所为,但却这个黑锅依然要让赵祯来背,没办法,谁让这次灭夏是大宋挑起的,谁让大宋联合这些西域人?朝堂之中甚至出现反对的声音,认为与西域人结盟简直就是失去理智的行为。大宋将士用命器械精良,何须与本就是番邦蛮族的西域人结盟?
赵祯的御案已经被奏疏所淹没,这些都是朝臣的上疏,言官谏臣自不用说,连两府的相公都劝赵祯莫要与西域人联手了,大宋帮助他们的已经够多,没必要因为他们的行径买单。
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还真是没办法毁约背盟,与西域人联手本就是为了借助他们的力量,谁曾想到西域人如此愚蠢,大宋反而要为他们的行为负责。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赵祯恨恨的合上奏疏,而此时上三才却飘了过来:“官家,贵妃娘娘求见。”
赵祯憋了半天道:“不见……”
不是赵祯不想见,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女人,他本可以不当回事,这个时代除了辽朝,女人基本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即便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会被纲常女戒捆得紧紧的,不许纳妾?这是善妒,何况是在政事上指手画脚?
三才给赵祯的茶杯续上水道:“官家,贵妃娘娘已经在殿外跪了一个时辰了,这样跪下去……”
“叉走……莫要伤了她……”
赵祯犹豫一下还是挥了挥手拒绝了,他是丈夫,是父亲,更是大宋的一国之君,汉家王朝的天子,在所有身份当中这才是最重要的,自从他来到这个时代便把这个身份当成了一种使命。
三才微微一叹的走出御书房,瞧见杨采薇的一脸希翼微微摇头:“娘娘,奴婢实在帮不了您,您就不要再跪在这里了,砖石坚硬,跪坏了可如何使得?万一让郡王殿下知晓……”
“若是让昀儿知晓本宫便割了他的舌头!”
四周的宫人在这冰冷的声音中微微颤抖,三才微微苦笑,他知道这是贵妃娘娘在威胁这些宫人,干咳一声开口道:“娘娘放心,没人有这个胆子。只不过娘娘您……”
“不见陛下本宫绝不回去!”
三才无奈的离开,他已经做到自己该做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不是他能介入的,至于把贵妃叉出去,还是算了吧……
三才非常清楚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即便是人人羡慕的内廷都都知,也不能劝得动官家,那块铁铸的牌子被官家严令从东京城带来了北京城……
瞧见三才的模样赵祯皱眉问到:“还在外面跪着吗?”
“娘娘怕是铁了心的要见官家,若是不见跪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倔脾气的婆娘,端是……端是惹人生气的紧!”到了最后赵祯也没说出难听的话来,三才知晓官家还是惦记着贵妃娘娘的。
“让她进来吧!”
喝了一杯凉茶,非但没有解去暑气,反而心中躁得慌,杨采薇的事情与党项人交缠在一起,若是不能解决怕是这辈子都会留下一个疙瘩,不是为了杨采薇,而是因为党项。
在赵祯看来任何一个繁衍在华夏土地上的民族都是华夏的一部分,灭亡一个种族的事情他确实下不了手,并且也很难灭掉一个种族,即便是强大的成吉思汗也没有做到彻底灭其族,亡其种。
杨采薇拖着酸麻的双腿缓缓进入宫殿,往日里尊贵的她也吃不消长久的跪在砖地上,女人要是显露出柔弱,男人没有多少能抵挡得住,何况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站不住就坐下,总是勉强自己去作做不到的事情干什么?”
杨采薇并没有下赵祯给的台阶,依然咬牙坚持道:“臣妾站得住,臣妾也不求陛下,只是不知陛下为何要行残酷之事?!陛下仁君之名煌煌而昭示天下,如今京观高筑何以服人?”
三才惶恐的退走,这是夫妻吵架,不是自己能听的,除非嫌自己的命长。
赵祯并不生气,上前拉着杨采薇坐在锦榻上:“朕并没有下令屠城,也不会铸就京观,朕知道自己怎么解释你都不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是西夏人在西域作孽太多,为何西夏人可以用西域人的头颅做成京观,而西域人不可以?”
多年的夫妻了,杨采薇从赵祯的眼神中便知晓此事绝非他所为,眼神逐渐软和下来:“可世人皆说此事来大宋主使,臣妾以为……”
赵祯摇了摇头:“若是西夏还不投降,朕不介意率军强攻,但京观屠城绝不会再有,不妨告诉你,朕绝不会做屠城灭种之事,但若是不降,朕会打到他投降为止!这点绝不会变!”
杨采薇消瘦的身体微微一颤,从这句话中她感受到了赵祯的决绝,无论如何大宋都要灭国西夏,不降不休……
京观武军的事情的已经给了她很大的打击,让她的心也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