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宁令哥的内心却如此火热,仿佛被炙热的火焰灼烧,他恨自己的父亲入骨,整个兴庆府的人都知道自己与没移氏的感情,但他依然要横刀夺爱,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自己的父亲夺走了没移氏,自己可是大夏的太子啊!
原本就要大婚的宁令哥突然失去了没移氏,也失去了没移家族的帮助,让他承受了双重的打击,他与李元昊不同,极为重情重义,对人也相当友善,是个帝王储君的合适人选,但这一切和李元昊手中的权利比起来,却完全不值一提,世人都是趋利的动物,往往会被眼前的利益所吸引。
此时身处皇宫之中的不光只有宁令哥这位太子而已,还有在西夏一时荣耀无两的国相没藏讹庞,他本是看望妹妹没藏氏而来,因为相国这重特殊的身份,再加上他现在是李元昊极尽拉拢的对象,便可在宫门落锁后出宫,毕竟西夏与大宋和辽朝不同,在礼法上并没有完善的制度和避讳。
远远的便瞧见宁令哥一人坐在大石头上,没藏讹庞缓步走上前道:“太子为何独自一人在此孤坐?虽是夏日但夜深露中,恐落下病根。”
见来人是国相没藏讹庞,宁令哥起身行礼道:“原是相国,孤心中郁结,坐在这里透透气罢了……”
没藏讹庞瞧了一眼边上的落花宫便知道为何宁令哥如此了,走上前去拉着宁令哥就走:“此处不宜久留,若是让陛下知晓,定然怀疑你心中怨恨,到时父子之间间隙顿生,恐对你不利。”
宁令哥怒哼一声:“他要是真的担心孤怨恨便不会迎娶……”话还没说完就被没藏讹庞捂住嘴冷冷的打断:“太子慎言!这话可不是你该说的!别忘了这是在宫中,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若你是我党项的男儿必当知晓此事该如何!”
没藏讹庞的话让宁令哥大吃一惊,随即道:“你是让孤学党项旧俗……孤……这……”
出了宫门后,没藏讹庞给了守门的侍卫一个金饼:“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几个侍卫立刻转身头也不回,仿佛从未瞧见有人从宫门中出来一样,对没藏讹庞和宁令哥问也不问,权当没有瞧见,显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侍卫收了没藏讹庞的钱,若是再说出今晚的事情,便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离开皇宫后的没藏讹庞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对宁令哥道:“走,我请你吃羊肉抓饭!这是从西域传来的美食,但却是宋人做的最好吃。”
此时的宁令哥哪有心思吃什么珍馐美食,但架不住没藏讹庞的热情,他知道现在能帮助自己的人只有没藏讹庞了,并且自己对父亲的怨恨也被没藏讹庞发现,好似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
天下美食,大宋独佳!
这是现在最为流行的一句话,任何美食只要经过大宋酒楼的加工,味道上总是能更上一层楼,别说是在西夏,即便是辽人都对大宋的美食趋之若鹜,宋人做买卖总是让人不舒服,但唯独酒楼生意极好。这种服务性质的行业总能让西夏人和辽人找打高高在上的感觉,自然不会有多少抵触情绪在其中,也不会有多少刁难。
燕来楼是西夏最好的酒楼,自然也是大宋开设的酒楼,即便是与大宋交战,但这里的生意仿佛一点也不受影响,来此吃饭的客人依然是络绎不绝,党项人不相信在他们的国都兴庆府之中,这些宋人还能做出什么手脚来!这段时间兴庆府对外人的盘查可是尤为严格的,即便宋人有什么消息不能出去又有何用?
燕来楼的客人自然也是尊贵无比,这里的小斯都是极为有眼力见的,生怕得罪了达官贵人之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就差点卑躬屈膝了,完全没有宋人往日的风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想要赚取西夏人的钱,有时就要这样。
但没藏讹庞拉着宁令哥出现在燕来楼前的时候,小斯很有眼力见的上前,不动声色的引着两人进入楼内的专用楼梯,这些隐藏在屏风后的入口都是内部楼梯,为的就是让这些权贵避开公众的视线,因为隐秘性极好,所以兴庆府中的权贵大为满意,没有要是相商都会不自觉的选择燕来楼。
并且他们绝不会担心消息被泄露出去,在他们眼中,这宋人开设的酒楼就像是一群蚂蚁,若是稍有异动,便可轻易的碾死,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有什么后患,便更加的不在乎了。
在僻静的房间中落座,没藏讹庞转头吩咐道:“本相国今天是来吃羊肉抓饭的,快快送上来,依然是老规矩你们懂得。”
小斯客气的笑道:“这是自然,相国今天根本就没有来,这甲字号来的是赏氏的子孙。”
这显然是睁眼说瞎话,但宁令哥和没藏讹庞却习以为常,稍稍挥手小斯便快速的退走,而此时的宁令哥抬头道:“相国如此大费周章的带孤前来,不会真的是品尝羊肉抓饭的吧?”
没藏讹庞却笑道:“当然是,这里的羊肉抓饭,天下独一份,即便是大宋皇帝都不一定能吃到!”瞧见宁令哥皱眉,没藏讹庞又道:“当然,咱们有的是时间,完全可以边吃边说,不要着急。”
宁令哥这才安奈下躁动的心,开口道:“既然如此,孤便洗耳恭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