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看着御书房中如一面墙壁般巨大的地图,紧皱眉头,在他的心中延州有着特殊的意义,或者说在后世人的心中,延安有着特殊的意义。
说来也巧合,延安是革命之火燃烧的地方,而此时的延州也在给大宋的朝堂添柴加火,赵祯猛然发现更大的巧合,大宋火德,崇尚红色,所以三字经中才称它为炎宋,而后世的国旗,国徽,甚至国家的颜色也是红色。
轻轻的抚摸着地图上的延州微微叹息道:“这是巧合还是必然?难道新中国是中华文明正统的又一次传承?”
“启禀官家,殿前司都指挥使彭七来了……”
陈彤用宦官特有的声音打断了赵祯的遐想。
赵祯微微点头走向御座道:“宣他觐见。”
延州的地理位置特殊,它是北面绥德军和西面保安军的大后方,更是进入关中平原的一道屏障,在它的后面有着京兆府长安!
一旦延州有失,整个陕西平原就将畅通无阻,这种先天的地理条件和优势使得它成为三秦锁钥,五路襟喉。
党项人攻击延州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占领,毕竟延州距离他们太远了,最近的洪州也在定边军和绥德军的夹击之内,而且还有保安军在一旁虎视眈眈。
赵祯身为大宋的官家,当然清楚李德明的内心,他是迫切的想要大宋承认他西夏的法礼地位……
“这么说党项人这是想用战争迫使大宋承认他的合法地位,从而立国啊!”
彭七躬身站在御案前不敢直起身,现在官家说的话不是他一个没读过多少书的殿前司指挥能插嘴的。
“彭七,你说说从那递役口中得到的消息,延州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
“据那牛二所说,和他一起的递役一共四个,其中三人求援的时候被杀,有一箭甚至还射穿了朱漆筒……按照他的说法,走的时候延州城已经被围,用了七天时间才到东京城。”
赵祯摸了摸下巴:“这么说延州城最少已经被围了八日?那城中粮草几何,兵力几何,围城的党项人又都是什么兵种?”
彭七张了张嘴又闭上这些他都是问了,可那牛二还就是不敢言语并说非要见到官家才肯说话,他其实就是来向赵祯禀报此事的。
“官家,那牛二不知为何死活不愿说清,只言非官家亲至,否则死而无言……”
彭七说完便小心的看向赵祯,他本以为官家会大发雷霆,可谁知官家居然微微点头道:“那就宣他觐见,他怕是担心说出的话干系太大兜不住。”
赵祯看过范雍的急报,整篇奏疏中充满了他的怯懦无谋!非但不准备积极抵抗,反而建议自己和朝中相公承认李德明的政治地位和西夏国。
急报中居然没有一点关于敌人多少,兵种器械几何等数据,这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派出斥候探查敌军虚实!恐怕他在得到李德明率军而来的时候就写好这急报了。
这简直是国之大贼,但没脊梁的文人在大宋可不止范雍一个,昨天在朝堂上就有人打算议和,只不过被丁谓和鲁宗道的表现给压了下去。
牛二瑟瑟发抖的跪在赵祯的脚下不敢抬头,赵祯稍稍有些失望,这牛二身为大宋军人实在是和禁军差得太远。
其实这是冤枉了牛二,作为边军递役的他,在见到皇帝后没瘫软在地已经是极好的了,这时还要求他像禁军一样不卑不亢实在有些过。
赵祯尽量的使语气温和下来:“你在朕的与书房内,所说的话绝不会泄漏,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报复你,朕甚至可以让你入三班院听差,延州城到底是什么情况速速报来!”
牛二看了看四周一咬牙:“启禀官家,小的在来东京城之前和几个弟兄冲过党项人的包围,那时党项人的合围才刚刚完成,并不牢固,小的见到党项人并未携带攻城器械,而且多是骑兵,少有步战,延州暂时不会有失!”
赵祯和彭七惊讶的对视一眼,没想到这牛二也不是个庸庸碌碌之辈,居然能顺带手观察敌军部署,这对于一个递役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
于是赵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且起来说话,还有何事一并到来,如果有功朕重赏!”
牛二眼睛一亮继续说道:“党项人李德明的率领部众南下,绕过了咱大宋布防严密的环州、庆州一带,环州有折家,庆州有刘平刘太尉,且蕃部素不知其山川道路,多莫得也。
泾州、源州一带,壁垒坚固,屯兵颇多,尤其是戍守于这一带的蕃部弓箭手,兵甲精悍,李德明也绕过此处……”
赵祯连连点头这牛二简直是对边军的布防了如指掌,根本不像是一个递役:“那至于熙州、河州一带呢?”
“至于熙州、河州一带,党项人更是难以下手,吐蕃首领瞎毡率兵驻守,并与咱大宋结盟,牵制党项,要是从这里走,党项人简直是自寻死路……”
说着说着牛二就没了声音,赵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不说了?”
牛二叩首道:“小人请陛下原谅冒昧之言,并保全牛二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