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上等贵宾客房里,门窗紧闭,遮挡了本就微弱的日光,房中昏沉沉的,檀香缭绕,缕缕青烟飘荡,滞留在空气中,氤氲着一股压抑感。
轻缓的脚步,打断了长久的沉寂,屏风之后,度步而出一手持纸扇的俊俏男子,仔细看之,不正是世人口中的纨绔子弟赵艺申!
只见他来到窗旁,合着扇子抵着窗档,推开一丝缝隙,扫了眼热闹街道,忽而说道,“近来有一个有趣的事儿,公子肯定喜欢。”
透着屏风隐约可见一个端坐的身影,自斟自酌,举止投足间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
那人并没有回答,不过赵艺申也不在意,继续道,“越斐然最近是千方百计的接近玄风,而且他的目的,似乎和我们一样。”
说罢顿了顿,关了窗户,脸上浮现一丝幸灾乐祸,又道,“越钰明那个伪君子,一生小心谨慎,不留一点把柄,却生出这么一个目光短浅的儿子,将越家带上绝路……”
“查查越斐然最近见过什么人?”屏风后,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
“我便知道公子有此一问。”刷的一声收了纸扇,眉宇间是不同往日的精明自信,“越斐然见得人很多,不过都没有什么可疑,唯有一个人,让属下觉得很在意。”
“谁?”
“陈云。”说起这人,赵艺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眸心的恨意显而易见。
“陈云……”屏风后的男子,举杯的手臂顿了顿,随即一饮而尽。
“公子,你说这人该不会是察觉什么,所以利用越斐然试探?”
“不会,陈云这人没什么心机,对朝廷也是一知半解,又怎会看的如此通透,除非有人在背后指点。”屏风后的男子,立刻否决了赵艺申的猜测。
“有人指点……”默念着那人话,细细咀嚼,忽道,“公子的意思是夜灵?”
“此人足智多谋,城府极深,连同我都看不透她,若是她在背后操纵,也便能够理解一二。”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做?”
“你要想尽办法把越斐然踢出去。”男子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跳过了话题。
“公子为何要救越家?”赵艺申不明白,趁着这个机会将越家彻底打垮,不是一了百了?
“帝王之道在于一个制衡,没了越家,谁又能牵制住赵备靳?我要得到一个完好无损的玄国,而不是一堆乱摊子!”
赵备靳,这个他亲生父亲的名字,而赵艺申却如同陌路人,全然没有多余的情感,只是一怔,随即脸上的疑惑渐渐释然,扬声笑道,“属下知道了。”
“少爷,不好了!”门被忽然推开,行色匆匆的小厮,喘着粗气。
暗中恼火,刚才太投入,竟没有察觉有人靠近!旋即抬头见屏风之后的人儿已经消失,适才松了口气。不过面上还是不太好看,阴沉沉的看着莽撞家仆,“下不为例,否则本公子让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扑通。
小厮吓的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连连磕着响头,“多谢少爷,小的再也不敢呢。”
赵艺申这才满意的展开纸扇,摇曳胸前,“说吧什么事这么慌张。”
小厮谨慎的看了看周围,这才小声道明。
目光陡然狠厉起来,咬牙切齿道“当真!”
“是,是小的亲眼所见,少妇人和那人一同进了云之阁,而且有说有笑,一看就是关系非浅。”
“啪!”纸扇被猛地收起,赵艺申一刻也坐不住,起了身,“带我去!”
“是是……”小厮止不住的哈腰点头,一边恭维着一边在前面领路。
“且慢。”忽然想到什么,赵艺申脸上的露出一个阴冷慎人的笑容。
“公子怎么了?”
“告诉老爷,少妇人在云之阁偷会情人!”阴测测的吩咐着。
赵备靳这个老头子,他还是了解的,沽名钓誉,虽然他不待见自己,但是单凡事关赵府名誉,他都不会袖手旁观,所以若是他知道陈云绝书让赵府蒙羞,他定会迁怒陈云,届时陈云腹背受敌,即是得了皇上的青睐,也是举足艰难。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当家仆带人推开云之阁镂空雕花的木门时,看着里面嬉笑打闹的二人,不由懵了。
说好的偷情的男女呢?这不过一对感情好的姐妹。
随后而来的赵艺申看着房中绝书绝画二人,眯了眯眼,审视周遭一番,心道,竟让人给跑了,可恨,不过面上却不再多问,一言简而带过。
傍晚的翼城,被夕阳的余晖笼罩,街道的商贩收拾着摊面,带着一日的劳作,踏着夕阳归去,街道上成了孩子的天堂。
枝头,屋顶,未融化的白雪,披上一层晶莹外衫,点缀着五彩的光霞,透着冬日的静谧,不时几声孩童的嬉闹声,合着潇潇洒洒的风声,奏着一首安详的交响曲。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迈着轻逸的步伐,渐行渐近,正是消失在云之阁的玄云,而她前面风华绝代的女子,不是夜灵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