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作为掌文职官吏的任免考核,官吏的升迁除了保举,最主要就是吏部的功绩考核。若往大了说,吏部是掌管着整个朝廷的人员动向。
近一二十年来,官员的调动数以万计,吏部在中间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还真的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事情只要藏在阴暗角落,大家纵然心里有些想法,也只是想法而已,不会放到台面儿上来。
可一旦这事儿被提出来了,那大家可就深信不疑了。
何昌序与沈青共事多年,两人彼此之间都还算知根知底,只是两部一直井水不犯河水,都是替裘万敖办事儿的,所以也相安无事。
可何昌序被刘干逼急了,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将吏部的老底给抖了出来。他话一落,朝中不少大臣面色都有些讪讪,只将头埋得极低,似乎生怕被点名道姓似的。
一直还在伺机而动的沈青,却是懊恼不已,刘干经此劫数,他若是能将其救下,刘干势必一辈子对他感恩戴德,他只是在等,等刘干放弃挣扎绝望的那一刻,然后他再如神祇一般降临,这样就算他日后将刘干提拔为礼部尚书,刘干也不会背叛自己。
可没想到刘干最后竟使出了鱼死网破的烂招儿,而何昌序更被逼的狗急跳墙,参了他吏部一本,虽说是参刘干,可何昌序的话,就相当于参了他整个吏部,尤其是他这个吏部尚书。
沈青懊悔的直咬牙,趁着何昌序话刚出口,他就指出有证据可以证明。
何昌序心里咚咚狂跳,看了裘万敖一眼,此时后者脸色已经绷不住了,铁青而难看,显然礼吏两部互揭老底对他来说是意料之外的,而这对他来说,也是最大的损失。
辛仲桥早就看出一些端倪,沈青与何昌序,都不是省油的灯,裘万敖到底是老匹夫一个,以为自己还能独揽大权,且不知下面那些人,没一个是安于被管束和掌控的。
他看了曹万里一眼,曹万里微微笑着颔首,两人心领神会,只是默不作声。
沈青知道裘万敖那双如利刃一般的眼睛正看着他,可他要自保啊,眼下形势如此严峻,何况是何昌序先揭他的底,他凭什么要忍气吞声。
“皇上,老臣知道有一人可以作证。
三年前的会试,礼部尚书及两位侍郎,也做了和现在一样的事情。
前幽州辟仓知府黄耀田的儿子黄伟文,本也在礼部的选人之列,当时黄耀田已经给了五万两银子想要给其子某个会元。可偏偏黄伟文却是个有德行操守的人。
黄伟文不但抵死不同意,甚至还说要上京揭发礼部的罪行。这事儿被何昌序知道,就派人去将黄伟文打了个半残,黄耀田苦苦哀求,保证带着一家老小辞官回乡并永世不再入京,这才保得他儿子和一家人的性命。”
何昌序惊愕的看着沈青,这件事,他处理的甚是隐秘,为何沈青会知道?
况且,他早已让人在黄耀田一家归乡的途中将其全解决了,为的就是免生事端。
沈青颇有些得意和冷嘲热讽的看了何昌序一眼,继续解释道:“老臣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黄耀田曾偷偷找过老臣,恳请老臣救他一家老小一命,也是那时候,老臣才知道,礼部竟然多年来一直做着贩卖贡士名额的勾当。
只是老臣惭愧,会试三年一次,三年前老臣没有证据,遂只能将这件事压在心底。三年后,老臣一心想要将这件事查清楚,所以才举荐了左侍郎做同考,想让他暗中调查此事,只是没想到竟被何昌序算计了。”
何昌序听到此处,也来不及想黄耀田的事,怒声反驳道:“沈青,你这是无中生有,老夫连那什么黄耀田见都不曾见过,况且,黄耀田与你什么关系,他遭了难,为何会写信向你求助?”
他确定黄耀田一家已经死于非命,那事儿还是他派朱达亲自去处理的,现在死无对证,他不相信沈青真能拿这事儿做什么文章。
“你若真要如此诬陷老夫,何不将那黄耀田和黄伟文叫上大殿,我们当面对质。”
沈青笑呵呵的看着他,像是狼看到兔子掉进自己的陷阱,得意、蔑视、居高临下,他扭头对高台上的庄晏道:“皇上,老臣在得知举人闹事之后,知道揭穿礼部阴谋的时候到了,就立马派人去将黄耀田和黄伟文接进了京,如今人正在殿外,皇上若要召见,随时可宣他们上殿。”
“不可能。”何昌序惊恐之下脱口而出。可话一落,立马就后悔了,他表现的太急切了,太肯定了。
果然,沈青有些意外又不解:“有什么不可能的?何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何昌序冷哼了一声:“老夫没做过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就算你让黄耀田父子出来与老夫对质,也改变不了我要参你的结果。”
情急之下,何昌序差点忘了沈青这番不过是为了替他自己开脱,遂当即又改口道:“皇上,吏部尚书这些无妄之词,都不过是为了掩饰他的罪行。
他贩卖官职已成事实,皇上只要令刑部、大理寺前去他府上一查,自然有真相。”
沈青暗暗捏着拳头,这老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