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辰时,太阳就从地平线升起,挂在半空中。灿烂的金日,照在临西城,顿时像万物复苏了似的,商铺都陆续打开门,百姓们也陆续走出了家,城内一片热闹和寻常。
刚刚下朝的武叔,刚刚走进大理寺的门,就吩咐人去把孙莱士提上公堂。等皂班衙役刚刚站好,武叔和窦观刚刚落座,孙莱士就被提上了公堂,只是那面色如黄蜡一般,脸色死气沉沉,一点也看不到生气。
孙莱士有这样的表现,也是被魏先才、贺显和潘文成先后打击的缘故,而这,正是武叔想要看到的结果,他知道,孙莱士已经撑到了极限,不出意外,今日就能让他开口。
而他预料也果然没错,只消他稍加言语威胁,那孙莱士竟吓得直接跪下去了,半点没有往日的不可一世和底气十足。
孙莱士像真的怕极了似的,他半哭半哀求的恳请武叔别杀他,在皇上面前替他美言,保他性命,他便如实招来。
武叔自当先安抚了他,直等主簿已经准备好文书东西,才让孙莱士招供。
“大人,我确实----家父确实花了五万两银子买了会元的名额,我确实是个无才草包。我愧对孙家的列祖列宗,愧对皇上的信任,我丢了天下读书人的面子-----”
孙莱士像是突然改过自新了一般,将自己的过错一一数落,看上去很是懊悔。
武叔不耐烦道:“这些反省的话就留着你日后自己写,你只说,你们是如何买卖的。”
“是是。”孙莱士连连点头,回忆起来:“那是年前的十一月份的事儿,有一日,家中来了贵客,父亲很是慎重的接待,后来我才知道,来人竟是吏部侍郎身边的人。”
他才刚刚说完,武叔立马制止道:“等等,什么?吏部侍郎?”
孙莱士点点头,肯定道:“那人声称是吏部侍郎身边的人,还有吏部侍郎的亲笔信,应该错不了。”
武叔看了看窦观,窦观厉声道:“放肆,魏先才指认的是礼部,你却又说吏部,是何缘故?”
孙莱士本来就很怕,被这么一吼,顿时吓得满脸惊慌之色,他委屈道:“大人,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那日听你说魏先才指认了礼部,我之所以不敢开口,就是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怕你们听错了,魏先才有地方口音,他的礼和吏分不清,我也是抱着这一分侥幸心理,心想误会就误会了,反正礼部不承认没做的事儿,吏部也不敢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儿,兴许还能添乱。”
他见武叔的脸色越来越沉,又赶紧道:“可是我听说,魏先才有字据要作证,那是白纸黑字的事儿啊,我也是贪生怕死的,我知道这件事始终要水落石出,所以这时候再不说话,那就是连自己最后一点退路都断了。
大人,我这次是真说的实话,去我们家里的人,肯定是吏部侍郎的人,那人说他是吏部侍郎刘干的心腹,说会是今年会试的同考官,可以把会元的名头给我。
父亲被他迷惑了,再加上又有吏部侍郎的亲笔信,便东拼西凑甚至去找钱庄借了三万两,凑足了五万两给了那人。”
武叔又一拍堂木道:“枉你是读圣贤书的人,满口胡言乱语,今年会试考官是一月由皇上钦点的大臣,去年十一月,考官的名字都还没定下来。”
“可那人就是那般说的。”孙莱士无辜道:“他说他家老爷神机妙算,说今年考官必有他家老爷。
其实历代会试考官,都不外乎是内阁、六部或者一些德高望重的书院教授来担任,他是吏部侍郎,担任考官也是有可能的。
再加上他那般笃定,且还与我们签了字据,这白纸黑字作证,父亲自然就信了。”
果然是有字据的,孙莱士从袖口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衙役接过,呈给了武叔。
武叔仔细看罢,又交给窦观,两人眉头都深深的蹙着,因为这字据上面,清清楚楚的交代了时间地点人物,甚至还按了手印儿签了字,而那落款人名,一是孙莱士的爹,一是吏部侍郎刘干。
这样的变故,让武叔和窦观都懵了一般,这来来回回的都多少次的?他们现在已经无法确认,到底是吏部,还是礼部了。
可孙莱士的字据又摆在这里,这又作何解释?
武叔让人将孙莱士先押回了牢房,自己则亲自带着字据去对比字迹,而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自称是魏先才世伯贾朝德的人来探监。
窦观隐隐觉得这一切实在太巧,可到底人来了,他为了不让任何细节错过,亲自带着贾朝德去了监狱。
魏先才正靠在墙角闭目,面上看着倒是平静,忽听一声激动的“贤侄”,他睁开眼,看了看来人,又是欣喜又是惊讶又是懊悔,赶紧站起来走到牢门口,“世伯,您怎么来了?”
贾朝德说着就开始抹眼泪:“贤侄啊,我对不起你爹,你来京中,我没照顾好你,我收到家书,说你去找过我,你只留了一句去大理寺自首的话,我这才赶紧回来了。
你这孩子,做什么傻事儿,你是糊涂了不成,这没做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