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苍心里窝火,却无处可发,跟着辛仲桥走出去,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
辛仲桥见左右没人了,才叹了口气道:“我对詹士的遭遇深表同情,可皇上想偏袒那二人,詹士再执意要讨公道,岂不是让皇上下不了台。”
熊苍一惊,“太尉何出此言,皇上为何要偏袒那二人?”
辛仲桥惊讶的看着他:“你当真不知那姚肆是谁?”
熊苍又认真的想了想,“是觉得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哪儿听过。”
“今年唯一一个女生徒,正是首辅推荐入阳山书院的。”辛仲桥提醒道。
熊苍愣了愣,片刻后恍然道:“我-----我想起来了,这女娃是被首辅推荐入阳山书院的,那----皇上是碍于首辅的面子,所有才没有直接将那二人斩首?”
辛仲桥微微颔首,“所以你若要替令郎报仇,冲皇上喊只会让皇上为难,皇上一为难了,你又如何讨公道?”
熊苍像是被突然点醒似的,拱手道:“多谢太尉指点。”
辛仲桥笑了笑,拱手回礼:“客气,客气。”二人遂分道而行。
回去的路上,随从不禁在旁边赞道:“大人英明,如此一来,不仅增加了首辅和詹士二人之间的间隙,更加深了詹士对那两个生徒的仇恨,他丧子之痛难以自持,难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辛仲桥笑道:“今夜再去推波助澜一番,趁乱将那四人解决了,以免生出祸端。”
随从恭敬应是:“小的明白。”
御书房内空气凝结,左右随侍的宫女太监已经退下,只有刘德随身伺候着,不过此时也是埋头站在角落做隐形人。
“我已经答应三日内必除掉熊苍,为何还要让她受伤。”年轻的少年语气里是隐忍的怒气,虽然面对的是九五之尊,却并未有任何胆怯和势弱。
庄晏眼皮微抬,“她是朕局中的一枚棋子,朕自然有使用她的权利,一枚棋子若无用武之地,朕要她何用?”
“那便不要用她,你要棋子,我一人足矣。”少年冷声道。
庄晏面上有些不悦,他到底还是皇上,这样被人质疑心中难念怒气,只是面前的人又与其他人不同。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道:“长文,你与朕自小相识,朕待你比朕的兄弟姊妹都还要亲,你不是朕的棋子,你是朕的左膀右臂,是朕的朋友,朕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
殿内的少年沉默不语,许久才淡淡道:“三日,我必取熊苍项上人头,也请皇上答应,放过她。
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对皇上也并没有任何大的用处,我可以助皇上得到一切,但请皇上让她------安心念完三年学。”
庄晏好容易忍下去的怒意又冒起来:“长文当真不明白朕的用意?朕若不让那老狐狸露出尾巴,他便始终按兵不动,朕又如何实施下一步计划?
长文,你看似冷血无情,实则还是太过仁慈,你要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况天下女人何其之多,你莫要因为一个女人而误了自己。”
最后一句话,三分告诫七分警告,少年面无表情的拱手作礼:“臣告退。”
庄晏眼睁睁看着少年离去,阴沉的脸色渐渐放下,沉默了许久,方才靠在椅背上,问道:“她怎么样了?”
驹童从暗处走出来:“腹部中了三刀,现还昏迷不醒,看情况很是不妙。”
殿内一片安静,驹童不敢抬头,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庄晏略带恍惚的嗯了一声,“知道了,退下罢。”
驹童点头应是,又退回黑暗之中。
从小路急行出了宫门,卫札方才敢说话,一开口却是叹息:“都说帝王无情,少爷,姚姑娘若是知道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恐受不了哇。”
裘霁双拳紧握,沉着脸一声不吭。
卫札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便又宽慰道:“少爷也别自责了,皇上的心思没人能揣测?谁能料到他当初竟看上了姚姑娘,您那时不也是措手不及吗。
现在这熊苍是皇上的眼中钉,您既已经答应解决此人,想必皇上也不会为难姚姑娘。”
裘霁闷着头继续往前走,他脑海里全是昨日见到的姚肆,她分明很无助,可自己还是让她受了伤。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立马飞过去,可心里实在怕,他不敢见她。
卫札知道自己少爷的脾气,那是受了任何委屈任何苦都要闷在心里的,可这样下去,迟早得憋出毛病来,况且人一旦自责起来,就跟钻牛角尖似的,怎么绕也绕不出来了。
“少爷,这事儿不是您能控制的,要小的说的啊,都是皇上的错------”
他话还没说话,就被裘霁转头狠狠瞪了一眼,卫札心里一吓,立马不敢吭声了。
可跟着走了几步,又忍不住道:“小的没说错,皇上昨儿下午明明答应了少爷,晚上却又让廖唯章故意在牢里设陷阱,这不是出尔反尔是什么,还金口一开呢-----”
卫札越说越小声,嘀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