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爷走到了院子中央。才站定没多久,屋里就传来了皮鞭抽打的声音,仆妇喝骂的声音,还有女子极力压抑却仍然清晰可闻的痛哼声。
他脸上的笑容极是冷峻,甚至可以说有些残忍。
那小贱人一直以来就很倔。嘴硬也就算了,她受刑时还死死地咬着唇,任人如何鞭打都一声不吭,仿佛挨打的人不是她一样。
可是,你生性坚强又能如何?身上都皮开肉绽了,你还抵得住那一次狠似一次的抽打么?
真当自己是钢筋铁骨呢?到头来,还不是要乖乖开口?
想到这儿,袁老爷的脸上又颇有得色。
表面上看,袁家的发迹靠的是他那考取了功名的大兄,但那只是借势罢了,其中的经营几乎全是他的功劳。若没有他的一番苦心,恐怕袁家如今也不过是个乡贤之家吧?
吞并田产、滥用私刑、杀人越货……这些事袁老爷做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在他看来,若没有他做下的种种见不得光的事,家族的富贵又从何而来?
他是功臣,大大的功臣。
大兄回乡后本来对他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喜,可日子长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到了后来,一些侵吞之类的事甚至是大兄授意的,足见财帛动人心啊……
袁老爷追忆着过往的“丰功伟绩”,眯着眼睛很是陶醉。就在他都快要被自己的事迹感动得落泪的当口,有个年轻人兴冲冲地跑到了他身边,高声道:“爹……”
被人打断了思绪让袁老爷很是不爽。他扭过头蹙着眉道:“你来干什么?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
青年人涎着脸道:“爹,您这边忙完了么?那小贱人开口了吗?孩儿是怕您太过忙碌累坏了身子,这才过来看看的。”
袁老爷斜了他一眼,用力哼了一声。谁的儿子谁知道,他这么巴巴地跑来,心里有的还不是些龌龊心思。
果然,青年人又道:“她若是招了,爹打算怎么办?嘿,放人走是绝对不行的,要不……临处理她之前让我一亲芳泽吧,反正她也是要去死的,何必浪费了这么个美貌的可人儿,等我玩腻了随便爹怎么处置……”
一脸邪气的他还要再说,怒不可遏的袁老爷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除了这点腌臜事,你还知道点别的么?人都打成那样了,你居然还有兴致,简直岂有此理!
这事甚是要紧,弄不好袁家都要遭殃,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还让你如何如何……你给我滚!”
年轻人没讨到好,连忙慌里慌张地跑掉了。袁老爷在原地憋了半天,才算把一口气顺过来。
这孩子被惯坏了,做事从来都不分轻重,真不知道将来他作为嫡子要怎么接掌袁家。
不过,那秦子芊确实貌若天仙,在风流了半辈子的袁老爷眼中也是生平仅见的美色。思来想去,宠溺儿子的他也只能苦笑:骂归骂,最后还不是要便宜那小畜生?
一声喟然长叹后,他转身离开了院子。
夕阳西下时,萧靖还站在阁楼上。
夏家的确神通广大,可强龙不压地头蛇,想在曹州的地面上有一番作为实在不容易。
打探的人陆续回来了。不出意料的,没得到有什么很有价值的情报。随从中有人会讲本地口音,他甚至扮作送菜的进了袁府,可在边边角角的地方转了一圈又能打听些什么?
从各种线索来看,秦子芊很可能就在袁家……难道要无休无止地耗下去么?
萧靖的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不知为什么,他的胸口一阵一阵地发慌,装出来的镇定也慢慢消失不见了。
在窗边矗立良久后,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无比坚定,心中也有了计较。
只见萧靖唤来了一个身材瘦小的随从又低声交待了些什么,那人便领命去了。
然后,他就回到了窗边,一动不动地望着渐渐挂起灯火的袁府,痴痴地不发一语。
这一站,就站到了寅时。
夜间的曹州更是冷清,站了几个时辰的萧靖连巡夜的人都没看到几个。
就在楼上的众人困倦不已的时候,袁府里忽然响起了梆子声,紧接又是一阵有些杂乱的呼喝,有个角落还闪现着火光。
萧靖顿时打起了精神,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有动静的地方,连眨都不眨一下。
过了一会,杂乱的声音渐渐平息了,袁家的宅院又恢复了平静。
不多时,一道身影从街角闪过,躲开周围的视线后径直进了阁楼。
之前和他说话的那个瘦削的汉子快步走到他面前,抱拳道:“姑爷,表小姐确实在袁府中,小人也探到了她的所在,总算幸不辱命。只是……”
听到“只是”两个字的瞬间,萧靖的脸色有些阴沉。
夏家养的奇人异士众多,他派出的这人曾是个飞贼,身手十分了得。如今他找到了秦子芊的所在,却面带忧色地说什么“只是”,想来秦子芊的状况十分不妙。
瘦削汉子犹豫了一下,又道:“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