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总算被调动起来了。人群里有人跃跃欲试的,若是再来一题,肯定不会冷场。
目光扫视了一圈,萧靖朗声道:“我华夏文字之精妙,举世无双!无数先贤留下这般灿烂瑰丽的文化,我辈又有何理由不发扬光大,使之光耀千古呢?”
绝大多数听众都没什么反应。
萧靖话锋一转:“有人可能要说:我不是读书人,又不用读什么劳什子四书五经,识字有何用处?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回,听众们纷纷点头称是。
萧靖笑了笑:“我知道,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读书,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考状元。可是,识字并不一定是为了读书考功名!开酒店,便要有水牌,还要做账;做小本生意,要与人交接,不识字便会被坑;写书信还要找人代笔,可几文钱也不是白来的!若是犯了官司,状子你可以找讼师,到画押时,你却连判词写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他便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了人群跟前:“当然,不识字的人最不方便的事是拿到了《招聘专版》,却两眼一抹黑!大家说,没错吧!”
人们一阵哄笑。有个粗壮汉子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估计是想起了自己前几天的窘态。
稍微顿了一顿,萧靖笑道:“要是在场的哪位将来点了状元,切莫忘了萧某今日的好处。其他人嘛,在下只愿你们多识几个字,早些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众人大声喝彩,兴致愈发高涨了。萧靖趁机把大家都拢到了自己身边,带着一群人做起了填字游戏。
想致富,先修路,光说是没用的,劝学也是一样。只要把路修起来,人们看到了希望,自然会知道修路的意义,后面的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一位满脸感慨的父亲交待身边的孩子:“爹这辈子就是个睁眼瞎,算是白活这么大岁数了。顺子,你跟着萧先生好好学,你娘要是不让你来,你就跟爹说,爹去找她算账!”
顺子拍着胸脯道:“爹,放心吧!等俺有出息了,就自己攒钱娶媳妇,再好好孝敬你和娘!”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离开人群坐在了一旁,转眼间便涕泪交流。儿子急忙赶过去问缘由,他泣声道:“儿啊,爹年轻的时候,你爷爷曾留下了些家财。可惜,爹识字不多,与人合伙却被人暗中做了手脚,闹得血本无归。到官府去,也是求告无门,所以咱家才一直受穷。萧先生说得对,咱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
按萧靖定下的计划,是半个时辰一节课,中间休息一炷香的时间,再上第二节课。可是,学生们太过热情,所以第一节课拖了许久他才找到个机会宣布休息。待众人稍稍走开了一点,他便很没形象地捧起水囊大口大口灌起水来。
刚放下水囊,最后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便听到有人发出一声赞叹:“萧公子的讲授之法,甚是有趣啊。”
回过头,只见一位身材颀长、英气十足的青袍公子正在向他行礼。萧靖赶忙还礼:“这位兄台过誉了。不知如何称呼?”
他悄悄打量着眼前这人。别的不说,光是他戴的那块玉佩恐怕就值不少钱,估计就算把萧靖和董家姐弟都卖了,也是买不起的。
那公子微笑道:“鄙姓秦。在下途径此地,便过来凑个热闹,谁知又听到萧公子一番高论,甚是感慨。所以才冒昧现身,公子勿怪。”
萧靖有点无语。这人还真是有耐性,居然随便听了两句就陪我在这里待了一个多小时?难道是太有钱了,没事闲的?
话说的太多,他的嗓子都有点沙哑了。于是,他随意地应道:“好说,好说。秦公子有何见教?”
秦公子不答,只是缓步向外走去,萧靖只好跟了上他。
“在下有些奇怪,萧公子为何要教女子识字?”他忽然侧过头望着萧靖,眼中全是掩饰不住的好奇。
萧靖来到大瑞朝后,还没听到过诸如“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的话。但是他知道,来问他这个问题的,秦公子绝不会是唯一的一个。
不远处,董小雅还被一群女人围着,大家聚在一起热烈讨论着什么。
“在我的家乡,有人曾说过这么一段话。”萧靖背诵道:“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者,固为贤德,然不可多得;其它便喜看曲本小说,挑动邪心,甚至舞文弄法,做出无丑事,反不如不识字,守拙安分之为愈也。”
他瞟了眼秦公子,又道:“这人说,女子识字又能明大义的话固然好,可惜这样的女人太少;别的女人,识了字就爱去看小说话本,心里一活络,便会做出不知羞耻的事来,所以还不如安分守己……”
秦公子沉声道:“在下明白他的意思。”
萧靖一笑,不以为然地道:“依萧某看,此话实在可笑。女人也是人,为何不能读书识字?一个小女孩,长大了便是母亲,再大些就是一家主母。换个有见识的女子来抚养子女和统领家庭,肯定要比无知愚妇强吧?
历朝历代,能读书的女人无外乎三种:生于富贵之家,沦落欢场,或有家传。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