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易清真的就那么高,她总是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世上,没有人能看得清楚这张露出来怕就是无往不利的脸后面的真实。
她之前还考虑着提醒易清,但现在想一想,从来就是易清对她的心思知道得清清楚楚,但她对易清的想法,却是一无所知。
就比如,前些年她们到底为什么要下山?如果易清依旧想要修炼,那就完全没必要下山。如果易清是放弃了修炼,想要去给自己挣一个锦绣前程,就算是当普通人,一辈子也要活的风风光光,那她为什么最后又回到了东山府?
在她的印象中,易清下了山的那些年,她的日子是这样过来的——先回到大凉去待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当游医,在中原来回转了两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似乎什么也没做,就是到处走了走,就回了东山府。
可是,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但说句不好听的话,荧珑界就那么乱起来了。她当然也并不是觉得所有祸事都和易清有关系,但是脑子里面似乎有另外一个人,她在拼命地把她的想法,往一个方向引。
宝儿可能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莫名其妙的,她抖了一下……
之前上界修士还在的时候,东山府的弟子们,全部都热情如火。现在人家走了,带走了两个内定好的仙苗。今年的评选结束的时候,气氛还不如往年,所有人都死气沉沉的。
二十二号,上界山上的一处平日里都没有人的小山谷,突然就热闹了起来。不过,参加过评选来这里的弟子,依旧带着他们的那一份失望和死气沉沉。这个月东山府的坊市,虽说也热闹,但到底不如以前。
易清早早的就到了这处山谷,她的身边,是两个让别人恨不得扑上来咬她一口的向导。许世佳似乎真的很喜欢她,感觉很投缘,在她面前甚至没有一点点因为她的身份而自然带出来的傲气,平易近人的了得。
不过,越这样越好。易清也不是没有想过许世佳有别的想法,自然也考虑到过她亲近许世佳,可能会引的小半年前想要弄死她的人的不满。但是,她自然有她的想法。
如果她不修炼了,她就是一个有价值的人。易清自诩,是一把很好的刀。如果真的有人能降得住她,她这把刀一定非常好用。可如果她根本无视自己在测灵碑上测出的结果,不愿意面对事实,面对命运,依旧还是要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修炼的话,她就是一个废物,真正的废物。
她要是许家人,就不会拉拢这样的人。她要是她的仇人,对付这样的废物,也不会花多少的力气。如果一下两下收拾不掉的话,那就干脆让这个废物活着,在旁边看个热闹也是好的。而且,其实她跟想要许世佳和许世锦死的人,也没多大仇。她真是碰巧了,才救到这两个人。那要害人的家伙,最多就是生气,哪里来的仇恨呢?
所以,她只要作出一副打定了主意要修炼到死,哪怕这只是浪费时间,她的决定也不会更改的样子,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了。
“高阶修士的手段,真的是神奇呢!尤其是这阵法之道!如果我以后能去葬剑大陆的话,一定要好好学学这布阵之法,怎么就能有这样逼真的画面呢?”
等待坊市开市的人还是不少的,这会儿在众人面前的景色,是一条横向流过的小河,前后都是嫩绿柔软,如果没有几点残留的雪,简直舒服的让人恨不得在上面打个滚的草地。
虽然已经来过这里很多很多次了,但许世佳还是轻轻跺了跺脚,看着脚下几棵小草被她踩扁,在她的脚抬起来之后,又慢慢挣扎着舒展开来的样子,许世佳还是忍不住感叹。
“是啊!”宝儿一时间也忘了跟许世佳拌嘴,力图证明她才是跟易清最亲近的人,附和着许世佳说了两句:“以前在山下的时候,看的一些小书里,还写着什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想来写那书的人,定然不是修士了。否则,到过这样的地方,哪里还能写出眼见为实这四个字?”
人的眼睛看到的东西,本来就很难是真的。在这个修仙的世界,好像就快没有真的了。
在她从前生活的地方,别的不说,至少你看到一棵树,那就是一棵树,不会是一朵花。但在这里,在他们面前潺潺流淌的这条小河,就是幻象。小河两岸的花花草草,也都不是真的。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许世佳和宝儿已经跟她说了,这里应该是到了街上,脚下都是铺得非常平整的长石才对。
易清也垂头看看脚下根本就是真实的草地,哪里有一点点石头的影子?她的脚尖动了动,有心也像许世佳那样去踩一踩,再看一看,最后却还是没干出这样的事情,只是瞧了几眼在她周围,跟她们一样,都在等着坊市开市的弟子们。
适才有几个女弟子上来打招呼,被宝儿和许世佳不冷不淡的赶走了。她们两个人倒没事,易清却觉得自己的后背现在都快要被记恨的眼光戳个洞出来。许多男弟子偶尔也都好奇的看向她们这个奇怪无比的组合,不过更多的时间,他们口中讨论的还是上界修士。
除了荧珑界出的修士,葬剑大陆的修士,是很少到这小世界来转悠的。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