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一出声, 白胥华就是一顿。
他忽然生出一点不详之感。
果不其然,那年轻人抬起了脸, 竟还算得一个熟人。
——可不就是白胥华尚在春满楼时, 半夜爬了他窗户, 还想要钻他浴桶的那登徒子么。
登徒子捂着腰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了一眼白胥华, 顿时睁大了眼, 露出一个标准的震惊神色来, 白胥华掩耳盗铃一般偏过了脸去, 心中暗道糟糕。
却不想这傻乎乎的国师之子,竟然痴痴道:“你,你——你可还有一个弟弟?”
白胥华顿了一下。
系统虚影站在他身后,神色也算不得好, 他看向白胥华,不知他要如何作答, 便见国师皱起了眉头,似是知晓了些什么。
他在自己的便宜儿子腿上一踢, 道:“问什么问, 瞎攀扯关系, 你那儿有床,还不带他去放人?”
那倒霉的年轻人被他踹疼了, 却也毫不畏惧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道:“说话就说话, 干什么动手动脚的。你以为我也和你一样, 皮糙肉厚啊!”
国师又在他脑袋上狠拍一记,瞪他一眼,那年轻人就只得不服气地转过脸来,转而对着白胥华道:“公子……”
他在白胥华身上看了一眼,面上竟然是带了一点红晕来,声音也轻柔了不少,对着白胥华道:“公子随我来罢,我那儿还有换的衣裳,你要是不嫌弃,在我那儿洗浴一番也是可以的。”
白胥华顿了顿,应了一声,又道了谢,便跟着那年轻人走了,国师还不忘提高声音道:“给我也送件衣服来!”
那年轻人回头看他一眼,没吱声,国师皱起了眉头,道:“要是我没见着你来,你就到池子里陪我一起泡几天罢。”
年轻人终于忍不住了,他道:“真不要脸!”
便自己先像兔子一眼蹿出殿里去了。
白胥华:“………………”
白胥华目睹了他们两人的幼稚斗争,隐隐感觉自己脑子里的弦正被人一下一下弹得崩崩响,他也加快了些速度,刚刚出了殿,一边守着的年轻人便猴儿一样蹿过来,“啪”一声把门给关了。
徒留一个可怜兮兮的,胆子与老鼠一般大的小内侍,独自与国师关在了一处。
国师之子,与国师的住处自然也是在一起的,白胥华这次没走上几步,便又被带到了一旁的小殿里。
——所幸国师带大的孩子,没有继承他父亲那样叫人窒息的审美观,小殿里的摆设虽然富丽了些,但到底也是正常的富丽,并不是夜明珠随地乱丢,玉石为地,金银为壁的的模样。
白胥华把阮酥玉放在了床榻上,又拿了软褥给她盖好,方才又对国师的倒霉儿子道了谢。
“你身上的……是我父亲弄的么?”
倒霉儿子一边给白胥华取了衣服,一边还不忘询问一二。
他问的是白胥华如今全身上下湿淋淋的模样,之前阮酥玉扯开了白胥华衣襟,露出的那些暧昧痕迹,他却是未曾看见的。
白胥华顿了顿,应了一声。便又听见倒霉儿子道:“那你……可是有一个弟弟?”
………怎么还在这事儿上面没完没了了?
白胥华顿了顿,他犹豫了几息,却还是道:“………抱歉。”
倒霉儿子:“?”
他懵了一下,实在是不知道白胥华为什么要向他道歉。
他正摸不着头脑,却听见白胥华低声道:“那时在春满楼中人,便是我。”
白胥华说完这一句,也觉得这一对父子,实在不愧是父子。便不是亲生的,但国师将其教养长大,也叫这人身上,带了许多国师的影子。
他与这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春满楼中,差点还叫他跳到浴桶之中,与南长隐来个尴尬相逢。
而他与国师第一次见——就发展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实在是……
实在叫人觉得,不愧是父子二人。
果真是一脉相承。
白胥华自己尚有一些尴尬,倒霉儿子却比起他更尴尬一些,他脑子一白,一时控制不住,又在白胥华身上细细看了几遍,怔怔道:“………他,他不是你弟弟么?”
“我那时受了伤。”白胥华道:“方才会变成那般模样。”
那年轻人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回忆起自己曾经见过的旖旎景象,再看一眼白胥华如今的模样,竟是忍不住暗自将那时见到的模样代入进去,脸颊顿时红了一片,简直要像是个少女怀春的模样了。
白胥华被他打量得有些莫名的不自在,所幸系统虚影与他心神相连,此刻察觉到了白胥华的心绪,便主动上前一步,挡住了这年轻人打量白胥华的视线。
这人被挡住,终于是反应过来一些了,他顿了顿,便将手中的衣裳递了过去,道:“那时,那时实在是对不住你,我也未曾想到你竟然正好在洗浴,方才冒犯了你。”
白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