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世上有没有神,但我可以确定世上有鬼。
只不过眼前发生的事情,我并不认为是鬼魂作祟。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听见有人在尖叫?”有人用英文喊了一声。
声音娇脆,自然是娜波塔。
我回头一望,看见两个身影并列站在泥石流的边缘地带,想必是娜波塔跟皮瓦索听到尖叫声,也忍不住跑过来看看。
我挥一挥手叫他们站在那儿别动,回头问李军赫:“你认为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老实说我不知道!”李军赫苦笑摇头,“如果是从这儿陷落下去,我们就应该往下挖一挖,可是……这里又明明是硬土!”
我很能理解李军赫此时的心理,那就跟我第一次遇见诡异事件的时候一般无二。
何况这一次的事情,连我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都感觉身心俱寒,一直在猜想着,这一次我要面对的,又是怎样可怕的力量。
但我的猜想毫无根据,只能暂时撇在一边,蹲下身来跟岸田雄说道:“咱们先回那栋楼上去吧,天色越来越晚,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桥本君怎么办?咱们……咱们就不管他了?”岸田雄豁然抬头瞪着我。
“你说该怎么管吧?”我反问。
岸田雄没有张口回答我的话,就那么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浑身仍在颤抖不住。
我叹口气,说道:“要不,把你的刀借给我用一下吧!”
“干吗?”岸田雄下意识地缩一缩手,更紧地抓住了刀柄。
“我想用刀尖往下边挖一挖,看看下边到底有什么!”我说。
岸田雄仍旧瞪着我,好一会儿,才迟迟疑疑将武士刀递过来。
我伸手接住,双手握住刀柄,用刀尖向着那块洼地刨挖了几下。
用武士刀刨地虽然不得劲,但那块地方本来就被之前的搜救队翻挖过,所以也没费多大功夫,那块洼地表层的浮土就被我刨到了一边,露出下边由平整石块拼凑成的地面。
——在较繁华的城镇里,街面都是用瓷砖或者水泥砖拼成,最不济也会铺上一层水泥。但在这种偏远的山镇,主街尚且是就着公路,其余街面就只能用从附近山上采下来的石块铺就。
我用武士刀挑起一块石块,看到下边是沙土地面,用刀尖往下用力插了两下,感觉沙土只是薄薄的一层,更往下便是非常硬实的土地。
“这下边全是实心土地!”我说,一边将武士刀递还给岸田雄。
岸田雄愣愣地接过,忽然间像发了疯一样,一边嘴里“哇哇”乱叫,一边扑到那块洼地里,用武士刀使劲刨挖。
直到“啪”的一声响,他使力过猛,居然将武士刀从中折断,他才丢了武士刀,跪伏在地上再一次呜呜大哭。
“到底怎么啦?到底是谁在哭呀?”娜波塔又在那边叫了一声。
她跟皮瓦索手上也拿有手电筒,但我们几个围在那块洼地周边,再加上被泥石流掩埋的这片区域嶙峋
不平,他两个很难看清跪伏在地上的岸田雄。
我们等岸田雄稍微安静一点,才由高凌凯跟李军赫左右架着他,我在前边打着手电筒找路,一行四人望着娜波塔跟皮瓦索的身影,跌跌绊绊走出泥石流覆盖的区域。
短短的不到一百米,走了整整十多分钟。
我相信在那个时段每个人都手心冒汗浑身紧张,因为即便是我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都提心吊胆生怕在行走的过程中,突然被什么东西拽进了地下。
还好这种状况没有发生,好不容易走到了娜波塔跟皮瓦索身边,我只感觉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高凌凯跟李军赫更是直接将岸田雄往地上一扔,各自弯下腰来呼呼直喘。
而我相信,以他们俩的身体素质,会累成这样主要还是因为心理上的疲乏所致。
“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人,还有一个日本人呢?”娜波塔问。
“先别问了,等回到那栋小楼房再说!”我说,一边又转头问瘫坐在地上的岸田雄,“你能不能走,还要不要我们继续架着你?”
岸田雄大概也明白我们对他绝无好感,之所以没有丢下他不管,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同情心理而已。
所以他没有回答我话,而是挣扎着站起身来,低着头猛往镇东而行。
但他腿脚实在是酸软乏力,没走几步,便跌了一跤。
不过没等我们赶上去扶他,他已经手脚并用爬了起来,顺着公路又往前走。
我们几个都跟在岸田雄后边,往前走没多远,我再次有了一种被人盯视的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来自背后,以至于让我感觉后颈里边冷森森的。
我霍然回头,只看见暗影笼罩下,那片被泥石流冲毁的区域影影绰绰嶙峋杂乱。
我拿手电筒照了一下,在我目光所及之内,仍没有看到任何活物。
我心里也禁不住怦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