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就只有杨虎一个人。
我姨妈明明听见女孩子的说话声,可就是这么转眼间的功夫,那女孩儿已经躲藏得无影无踪。
我姨妈还是没有感觉讶异,反而跟杨虎说道:“你同学来啦?来就来呗,还干吗要藏起来?”
“同学?没有同学,就我一个人!”杨虎矢口否认。
如果他不否认,我姨妈根本就没想去跟小孩子玩躲猫猫。
可就因为他这一否认,我姨妈反而起了好奇心,想瞧瞧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让杨虎这般藏着掖着。
结果找来找去,也没找到那女孩儿。
当然有可能是那女孩儿在我姨妈进入卧室的时候,悄悄从另一间卧室溜出来跑了。
所以我姨妈仍旧没有特别惊诧,只是心里装了这件事,改天便跟我姨父约定,两个人同时提前下班半个小时,赶回家里看个究竟。
依旧是在进院门的时候,夫妻俩都听见杨虎在跟一个女孩儿说说笑笑,可是当两个人穿过院子,就听那女孩儿惊呼一声:“你爸妈回来了!”
再等我姨妈一把推开房门,房间里仍就只有杨虎一个人。
我姨妈首先查看后门,发现后门从内闩着,换句话说,那女孩儿还在屋里,并没有从后门溜走。
所以我姨妈让我姨父站在堂屋里别动,她自个儿在几间卧室里挨个寻找。
统共一个大卧室,两个小卧室,卧室里的家具并不复杂,可是我姨妈找来找去,甚至连床底下都找过了,始终不见那女孩儿的身影。
我姨妈开始有些害怕起来,毕竟在这儿发生了太多怪异的事情,赶忙出来逼问杨虎,到底刚才他在跟谁说话。
杨虎却始终矢口否认,坚称屋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女同学。
我姨妈再也煎熬不住,这一次哪怕是出去租房子都好,坚坚决决要搬家。
我姨父也考虑到这件事情发生在儿子身上,那可比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更加可怕,所以很快在市区按揭买了一套新房,在最短的时间内,从那间老屋搬离。
而且再不准杨虎回去老屋。
那老屋就那么空了将近两年,期间马家父子不知道是不是也遇到了什么怪异的事情,马老爷子突然暴病而亡,剩下马德成一个人远走他乡打工去了,将他们家的房子,也空在了那儿。
一直到我三岁多的时候,我们老高家的老屋基被征用修了高速公路,我爸妈得了一笔政府补助款。
其他得到补助款的村民,都到市中心买了商品房。
但我爸心思活络,考虑着整个国家飞速发展,几年之间,临南市周边肯定都会纳入城市规划。
所以他就想用这笔补助款,在市郊重新买一栋连带屋基的旧房子。
一来可以省些钱下来置办一项小生意;二来等过些年城市发展扩张,他新买的这块旧屋基,说不定又能有很可观的升值空间。
所以我爸就去跟我姨父商量,他们那套旧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能不能索性卖给我们家。
倘若换个人我姨父肯定巴不得,可是这至亲骨肉一年到头常来常往,真把房子卖给我们家结果却住不成,那岂不是连亲戚都做不成了?
所以我姨父据实相告,说那间房子有些古怪,如果我们家真想买,就搬进去住几个月,什么问题都没有的时候再说。
我爸不信邪,当真搬进了我姨妈跟马家合在一起的那座院子住。
我爷爷那时候已经去世,我奶奶自然跟着我们一同搬家。
最开始并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虽然偶尔我会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儿在院子里走动,但是年幼如我,还不会感觉害怕。
而且那个女孩儿,也没有主动来跟我说过话。
可就在搬进那座院子才两个月的时间,我奶奶忽然得了急病,送到医院没几天就过世了。
我爸妈并没将这件事跟我姨妈家这座院子联系起来,只认为我奶奶是正常的生老病死。
而我年纪还太小,根本不懂得生离死别,奶奶去世时的场景,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
就只记得我妈一个人在家照看我——
这里要解释一下,那个时候农村人的葬礼,基本上都是在家里举行,但因为我们家借住的是姨妈家的房子,不好在家里办丧事,所以我奶奶的丧礼,是我爸花钱在殡仪馆举行的。
而我年纪还小,没有哪一家人会将婴幼儿带到殡仪馆那种地方去。
所以我妈只能将我外婆接过来住几天,让她帮忙照看我。
但是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有我外婆在家,只记得好像是到了傍晚时分,我妈因为不放心我,从殡仪馆赶了回来。
那时候日头偏西,我外婆在厨房做饭,我妈抱着我坐在后门口,我一边撒娇地在我妈腿上咯咯笑,一边扭头往并不宽阔的后院子里看。
然后我就看见我奶奶站在院子里,背向着我,好像正踮着小脚往院墙外边瞅。
我那时候只有三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