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而他要好好活下去,等待复仇的那日……
一步一蹒跚,晏长澜不敢走大路,而是强撑着身子,一路走一路乞讨,去寻找父亲的至交。他想要养好伤,再去谋划修士之事。
尽管他不愿给人添麻烦,可他如今也只能如此……
只是隐约间,晏长澜觉着自己不该是如此的。
在被灭门后,应当有一名……一名……什么人呢?
那应当是为他心中支柱,是一个极为重要之人……
青河门的魏伯父认出他了,很好地照顾了他,让他好生养伤,魏伯母待他也颇温柔,听闻他们还有一个独女,该是他的世妹,比他略小罢了。不过大约是男女有别,并不曾得见。
日子徐徐而过,晏长澜自打伤养得半好后,便苦苦习武,只是他的身子中经脉俱断,武功也被废了,他只能一切重来,然而重来时亦远远比不得从前,收效甚微。
晏长澜强压下绝望,仍是刻苦,忽有一日,被魏伯父寻去,同他说起婚事。
听闻他与世妹险些指腹为婚,只是当时并无信物交换,才作罢了。如今见他孤苦,魏伯父有意将世妹许配,从此他们便是一家人,魏伯父也能利用青河门的资源替他寻药物重续经脉。
对于魏伯父的好意,晏长澜自能领会,也不愿辜负魏伯父的这一份心意。他原想着,即便他对世妹并无情意,但若是受了这恩惠,此生也要待世妹一心一意。
只是才刚答应,晏长澜的心底里就生出一种极为强烈的抗拒之意,他不能迎娶他人,在他心中、在他心中——
晏长澜觉着,自己心中应当有人,不可以再去招惹其他女子,然而遍寻记忆,他始终找不到那个他所爱之人,莫非这不过是他因仇恨之事打击甚大,故而生了癔症么?
又有一日,晏长澜听见了魏伯母与魏伯父的对话,魏伯母对他很是不喜,觉着他不过一介废人,若是照顾一二倒也无妨,却不愿将世妹许配。
晏长澜对于此言自然生出几分屈辱,但将心比心,魏伯母也不过是一片慈母之心,还是改日与魏伯父说明,取消订婚一事罢。何况他对世妹确无半点情意,何苦只因伤势便拖累于她?
只是,后来又有许多事发生。
在晏长澜还未来得及同魏伯父提起此事时,世妹带回来一名英俊的少年,直接与他撕破了脸皮。那英俊少年颇为傲慢,竟不知怎么的知道他有家仇,给他一个撞仙缘的机会,换取他主动魏伯父提出婚事作罢。
虽说晏长澜原本就有意去提,但他主动提起还是被人以此事交换大为不同。
此时若他再去提,无疑是将死去父亲的颜面也踩在了脚下,怎么对得起他父亲的一世清名?而若是他不去提,他又要往何处再找一个能前往修士世界的机会?不能前往修士世界,他该如何复仇?!
为此,晏长澜几乎不堪重负。
最终还是魏伯父主动过来,满怀歉意地同他说起了这事。
一时间,晏长澜捏紧了拳头,不知心中是什么感受。
他对魏伯父的恩情自然是感激的,对魏伯母也理解,却也从世妹和那少年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在恩义与侮辱的夹杂之下,他将手掌都掐出了血,终究只能咽下这事。
只是夜间辗转时,仍旧难以释怀。
若是……若是那个人……
晏长澜几乎是苦笑了。
哪里有那个人呢?
他从来只是孤苦一人罢了。
晏长澜缓缓压下所有痛苦。
他已并无资格痛苦。
晏长澜并不知道,在他意识不到的另一个世界里,他的丹田中,那原本被灵露渗入的黄芽,如今颤动得渐渐激烈,仿佛随时都可能崩溃掉。